良太妃和容太妃听到刘采女会醒过来,都过去看了看她;见到春儿脸色好转不少,她们拉起红鸾的手来:“倒底是老天有眼,很快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刺伤了她,在宫中行此恶事,断不能轻饶的。”
红鸾点头:“可不就是老天有眼,不然谁会知道春儿的心长得偏呢?”说完请两位太妃去清露宫坐坐,正好也看看她宫中种些什么花草为益。
良太妃连忙抓住机会说贾太嫔说了些话,所以她们来请红鸾去太皇贵妃那里,看看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什么特别的意思;不管红鸾如何追问她们就是不肯现在说,红鸾当然只得和她们来到太皇贵妃这里。
太皇贵妃还在伤心中,正拉容太妃的手说当年的事情,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看到红鸾来了指着身边道:“你过来坐吧,有身子的人又累了一天,在这里歪着要舒服些。刚刚被过去的事情一激,说话行事难免有些不当,你还是不要往心里去,回头也记得在皇上面前为本宫分说分说;本宫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一时忆起儿女来疼痛难忍。”
红鸾笑着过去坐下,由着太皇贵妃让人把大迎枕抱过来,她舒服的倚在上面:“娘娘多虑了,皇上也是知道的,那种话不要再说了。太妃们找我们有事儿,说是贾太嫔说了些话,我们不如听听吧。”
听完良太妃等人的话后,太皇贵妃的脸拉得很长:“倒把本宫拉进去了,只是因为她有一手好茶艺,本宫才说上那么两句,她如今说话却不止是责怪本宫多事,还有意要把祸水东引了。”
红鸾翻了个身子:“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个?熟知花草之性可真是说不上,只是因为贾太嫔的茶艺很吸引人,她不肯教我又闲来无事就让人寻些书来看了;只是说这个有什么用意?”她伸个懒腰:“随她吧,我真看不懂贾太嫔的心思。倒是春儿那里能醒过来,多少算是去了一块心病,不然听到这话不气也要闷个半死了。”
太皇贵妃闻言也有些吃惊,听到三位太妃说春儿脸色好转她点头称善,于是贾太嫔的话就这样被揭过了。三位太妃看到没有其它的事情,便起身告辞没有多留各自回去了,而太皇贵妃独留了红鸾说话。
“有些事情本宫不想说得,没有想到贾太嫔现在居然还不死心,先帝都去了这么久她还要害人。”太皇贵妃拉起红鸾的手来:“知道贾太嫔有定亲王,为什么位份一直不高吗?不要生了皇子的人,就是生下公主的静妃她们你也看到了,至少还是个妃位呢;就是良妃,我想先帝一定留了话的,将来一个太贵妃是逃不掉的——她儿子还没有封王啊。”
红鸾点头:“皇上倒是说过,良太妃在七殿下封王之时,还会抬一抬她的位份,应该就是贵妃了。说起来,贾太嫔所出的定亲王已经封了亲王,且出宫开府建牙,先帝却始终没有给她个封号呢。”
太皇贵妃看一眼红鸾:“她得宠于她的花草茶艺,却也是因此而失宠于先帝。当年,承露殿的事情虽然看上去与她无关,可是却总有些疑点难解;比如说全嫔死前原本要说出谁是她的共谋,要害皇太后和上官家那罪过可不小呢,但是全嫔再次得见先帝时却已经哑了,四脚也麻木的动弹不得。”
“全嫔其实不是死在皇后手上,因为当年皇后奉命问全嫔话,虽然奉了先帝的旨意说要赐全嫔毒酒的,可是她并没有下旨;那天太后的人去瞧过全嫔,之后全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都说是太皇太后下得手,而太皇太后也的确是不许再有人提及全嫔,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太皇贵妃叹气:“妾倒是在晚上去御花园焚香祷告时,听到先帝一个人在月光下喃喃自语‘花草之毒’四个字;那时妾已经被先帝所厌,当然不敢上前去问,躲着直到先帝离开才回了宫。而过了几天贾太嫔因在帝前失仪而自贵嫔将为嫔,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过位份;后来先皇后仙去了,她以花中之后做了茶献上再次触怒先帝,被贬之为昭容,直到先帝大行。”
红鸾听得惊心动魄:“如果先帝真得疑心她与全嫔、先皇后的死有关,怎么可能放过她?”
“当年的事极为复杂,先帝不是想查只是查到一半就罢手了,为此吐过两次鲜血才致使病情猛得加重。”太皇贵妃长叹一声:“先帝在大行之前曾对我说过,当年我的一双儿女、全嫔还有皇后,他都是不得已。不是不想为我们做主,而是孝字当头他也无可奈何。”
红鸾看着太皇贵妃:“您的意思是说,当年先帝不查是因为查到太皇太后身上,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而贾太嫔当然也就置身事外,或是先帝迁怒于她?”
太皇贵妃也歪下了,她摇摇头:“当年的事情已经太久,本宫也不清楚贾太嫔是不是做过什么,可是自那之后先帝再没有让她侍过寝,更加不再吃她的茶。只是今天听到贾太嫔的话,本宫才想起当年先帝待她的奇怪之处,说到熟知花草之性,宫中无人能出其右,她也好意思把你扯下水。”
“说起来,当初梅香姐妹的死也和她有点关系,只是因为她们不过是两个宫人,所以并无人认真的追究;也和太皇太后不愿意人再提承露殿的事情有关,梅香姐妹的死并没有人去查过——她们死前一人吃过贾太嫔的花茶,一个却是在得贾太嫔赏得荷包;也可能是本宫多心了,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太皇贵妃这几句话只是随口说一说。
但是红鸾却对这几句话很有兴趣:“荷包?那也没有什么吧?”她记得在家里时,娘亲就藏有一个荷包,很精美的样子可是娘亲却因为她动过而斥责她,说那是个祸害人的东西;自此之后她就再没有看到那个荷包了。
太皇贵妃伏在碗枕上:“荷包没有什么,可是里面装得东西就大有文章了。听人说烧死在御膳房的梅香居然是直挺挺的,完全没有挣扎过的样子。”她摇摇头:“不说了,太可怕。”
874章 丧尽天良
红鸾告辞离开太皇贵妃处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彩霞满天,火红火红的晚霞连夕阳的光辉都吞没了。她看着西边天空的颜色喃喃的道:“明儿,会是个好天气。”
她自太皇贵妃的话中猜到了太多的事情,贾太嫔可能是太皇太后的帮凶,害死了全嫔和皇后虽然保全了自己,却不能再得到先帝的宠爱,从而也就失去了太皇太后的欢心。而她杀掉梅香姐妹,恐怕是梅香姐妹知道是她害死了全嫔,或者是其它的事情,反正和贾太嫔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有关。
红鸾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但是和梅香姐妹绝对有关,所以才引来贾太嫔的注意,非要除之而后快。当年的大水,如果是为了灭口实在有点小题大作,不过为了不引人怀疑倒不失一个好办法——杀死人会惊动官府,就是人失踪不见了也会惊动官府,只有天灾中人死了、人不见了才是最正常的,不会惹人注意。
想到此处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真得有人会为杀几个人而置那么多人于死地吗?会不会,这里面还有其它的原因?定亲王几次三番来试探自己,那花茶之事说不定就是贾太嫔的毒计,她已经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了?如果真是贾太嫔想要害她,那肯定已经找好替罪羊,想要捉住她们母子的确是不容易。
她转身忽然向南而行,不再是回清露宫的方向,反而是向贾太嫔那里走去。
贾太嫔正在屋里发愁,听到红鸾来了迎出来:“倒劳你挂念,快进来坐吧。”她很是殷勤的相让红鸾进屋,脸上没有什么异常。
红鸾坐下开门见山:“为什么要害我?”
“纯贵妃因何说这样的话?”贾太嫔皱起眉头来:“那不是我所为,就算是我要害你岂会在我的寿宴上动手……”
“不用说那么多,正是因此你才会放心大胆的动手,而后是想把这个罪名推到太皇太后的头上对不对?”红鸾柳眉倒竖:“你不要以为皇上和太皇太后有了嫌隙就有机可乘。皇上不是那么好哄的,不要以为无凭无据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她眯起眼睛看着贾太嫔:“春儿,要醒了呢。宫中的事情向来是真假难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再让人害我就成了,你说是不是?这种把戏当然入不得贾太嫔的眼,不过眼下一切全由我说了算。”她逼近贾太嫔:“我告诉你,谁敢害我的孩子,我就要她——,死!”说完她不再理会贾太嫔,扶着杏儿的手就气冲冲的走掉了。
贾太嫔在屋里坐着,脸色阴晴难定,过了半晌骂一句:“疯子。”她站起身来在屋里急得团团乱转,骂人不能解决眼下的危局,失了心智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想到红鸾的话,她当然知道红鸾能做得出来。
不能闭目等死,她用力的一抚掌拿了笔在纸上画了几下子,叫来宫人交给她细细的叮嘱一番,就坐到椅子发了半日的呆。忽然又站起来,她在屋里转来转去,烦燥不堪的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走来走去弄得她自己更是不安。
在贾太嫔在屋里转来转去时,红鸾回到了清露宫中,看到宫嬷嬷她笑道:“可算是看到嬷嬷了。怎么今儿大半天不见您,可是遇到了麻烦。”
宫嬷嬷接过红鸾的大氅递给小宫人:“是有点麻烦,今天老奴发现了定王真正的秘密。宫中是不是发生了大事吧,老奴在定王府的书屋翻找时,定亲王忽然回府,却急急的换了衣服就带着人自后门悄悄离开,老奴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做过便悄悄跟了上去,却险些被跟在定王身边的一个护卫发现。”
“后来在京城西边龙蛇混杂之处,定王进了一处极大的宅子,老奴跟进去他居然养有死士!不是很多,只有四五十个左右吧,死士的功夫可当真是不错的,其中还有几个高手;也是因此老奴才不敢妄动,怕被他们发现。”
红鸾想起宫外遇刺的事情:“嬷嬷没有同他们交手吧,没有受伤吧?”看到宫嬷嬷无事她才问道:“那些死士有什么特别之处?”
宫嬷嬷摇头:“没有特别之处,如果把他们放在人群之中,你绝不会发现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宅子里发现了很多的黑衣人,还有罩头用的小口袋。”
红鸾的眼睛睁开:“那些以口袋遮脸的人原来是定亲王的人!四五十个死士,嬷嬷说不多却也不少了,养这些人到今天要多少钱?定王所图谋的事情不用猜了,果然是狼子野心,除了这些人的花用之外,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悄悄布置,花用的银两也要极多。以贾太嫔来说,她根本不可能有那些银子。”
想到她曾和古安平、孟大人说过的话,看来当年的大水很有可能还有其它的原因。
宫嬷嬷拉红鸾坐下:“他们要谋逆自有皇上在,娘娘仔细自己的身子要紧。至于银子他们母子可是不缺的,老奴在定亲王的书房里发现了极多的银票,粗粗估计也有上万两呢;何况他还有不少的黄白之物及珠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想不到有些寒酸的定王府,居然有那么多的银钱。”
“还有,娘娘所关心的七八年前大水,嘿,居然和定亲王和贾太嫔有很大关系!”宫嬷嬷咬牙:“他们当真是丧尽天良。当年贾太嫔的父兄应该也是上官家的人,帮上官家在当地弄银子。后来全嫔的父亲好像有所觉察,可是没有来得及查清楚,大水就把那里冲成人间的苦海。”
红鸾的手猛得抓紧宫嬷嬷:“他们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过,就把大堤毁了放水而淹了那里?!成千上万的性命啊,他们、他们……”
宫嬷嬷看看红鸾并没有移开抓得她生疼的手:“他们不只是要掩盖他们罪行,那里被大水夷为平地之后,首先是大批的官银不见了;大水过后,他们把那些良田重新估价卖了,可是所得并没有报上来。据定亲王那里找到的帐本,这些银子都进了贾太嫔和定王的腰包,而官面上应该是发还给回去的灾民了。”
“哪里还有灾民。”红鸾坐倒在椅子上,泪水涌出来泣不成声:“大水之后那里根本就没有几个活人了,他们发还的什么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