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太贵妃既然生出那种要不得的心思,皇帝便不打算在这样好好的待她,借着太皇太后说出的话,把她降去倒也算是省了不少的麻烦;只不过他所操心的是胡家,如果赵家因柔太贵妃受累,那胡家失去压制就会一家独大,就会成为上官家第二。这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也不能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娴贵妃想了想:“其实赵家完全可以为皇上所用,只是……”她有些迟疑。毕竟她是赵家的人,此时柔太贵妃有重罪要加到身上,她的话是为皇上着想但也的确是给赵家留条生路,如果红鸾的心思一转以为她在为自己而谋算以后,失了红鸾的心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她的生母只是妾,就算是嫡母获罪她名义的母亲也还是她而不会是她的生母,赵家便永远和她隔着一层;到时候赵家肯定还会趁着选秀或是其它机会往宫中送人,不然他们是不会心安的。而她当然要借赵家之力,还要能压制住赵家,那么必须得到皇上的欢心才成。
想得到皇帝的欢心,红鸾是她必须要和善和真诚相待之人,只有和红鸾做一生真心的姐妹,她在宫中的地位才不会有所动摇,而赵家也不敢对她生出其它心思来,除了好好的助她之外不敢生出其它的心思来。
就是因为赵家不能完全的依靠,而她也没有生出那般的野心来要成为皇后,才会在后来真心的相助红鸾。走到如今她是真得不想红鸾对她生出疑心来的,相处这么久她已经熟知红鸾的性情,只要是自己人红鸾是绝对的照顾有加,能和玉婉仪一起成为红鸾的手帕交,真得不想生出其它的意外来。
红鸾瞟她一眼:“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才更容易让人生疑的,知道吗?”
娴贵妃闻言笑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你啊,就算是到了现在也和这皇宫有些格格不入,却偏又让人生出一种惊艳感来;反正吧,不能说我没有一点私心,但是皇上不想再被世家所左右,总要需要些力量。武官尽在皇上之手,可是那些人上马杀人可以,在朝中做些争斗却是力不从心的,而赵家此时正好有短处落在皇上手上。”
“只要略施恩,让赵家那些心中没有大逆之念的人留下,自然会让他们死心踏地的,朝堂之上有了他们的存在,相信皇上要做事情也会容易许多。”她看向红鸾:“姐姐以为如何?”
红鸾抚掌:“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姐妹细细商量一番,晚上正好奏明皇上。”她认为娴贵妃的法子不错,赵家存一半而不会再对皇上有威胁,且有皇上在和胡家斗个旗鼓相当并不是难事。
娴贵妃和红鸾说得正到要紧处,打发去看掌理茶房的人回来,原来那小太监已经病了有三四天,在今天早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因为刚报上去,原本就是娴贵妃不去问,午时前后也有会有人来回她,且会送人过来让娴贵妃挑选。
红鸾听到人已经死摆手让人退了出去:“看起来,那下手之人计算的很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算我们看破了她布下的局,却根本无法知道是谁下得手。”她的眉毛动了动:“嗯,我们姐妹再等下去,只怕人家的刀就会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娴贵妃只道:“可有法子用?”
红鸾眯起了眼睛来,一时间没有答话。只对付赵家是不可能的,那人是想让皇帝和她对胡家起疑吧?挑拨皇帝和福王的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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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太贵妃去御书房的事情当然在宫中很快就传开了,太皇贵妃听到后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太皇太后去了冷宫,柔太贵妃当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当年她们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能现在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但是先皇后的死因皇帝绝对会上心的。
皇帝并没有见柔太贵妃,反而让古安平出来把她送回寝宫,还传了皇帝口谕很是劝慰了一番,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而柔太贵妃原本想对皇帝分辩的话,都经由古安平的嘴代皇帝说了出来,言明不会只凭一面之词而对柔太贵妃就如何如何的,无凭无据的怎么可以冤枉好人?弄得柔太贵妃就算是坚持要见皇上,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得回宫。
着人客气的送走古安平后,柔太贵妃软倒在榻上看着大殿的房顶发呆。身边的宫人过来相劝:“娘娘,皇上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有七殿下在无凭无据的不好对娘娘如何的,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柔太贵妃合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却依然颤动不已:“皇上没有见本宫。”这才是主要的。如果皇帝真如古安平传话所说那般,也就不会不见她了,可是最终她并没有见到皇帝,就证实皇帝还是对她生出了疑心来。
“无凭无据的,娘娘何必管皇上如何想?”宫人再相劝两句,端上安神汤来:“娘娘吃些汤吧,要不晚上又要头疼睡不着了。”
柔太贵妃嗅到汤中的花香气:“又是老方子?本宫说过了,要用御医的方子不要再弄这些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她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张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宫人:“你是不是要来害本宫?以为本宫是那么容易会被人谋算的嘛。来人,给本宫把她拖出去重责,连这碗汤带此人送去尚宫局。”
有些事情是瞒不过的,那就不必瞒好了;她这也是用皇帝的法子,不必让人来查直接把某些人想要的人证物证送上去,却让他束手束脚的无法用此来问她的罪。
等到人拖走后,看到心腹女官的柔太贵妃叹气:“无凭无据,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是现在皇上不能确定罢了,一旦认定本宫就是害先皇后的人,要人证就会有人证、要物证就会有物证,那还不全在皇帝一句话?这等话也说得出来,太皇贵妃是以为本宫当真傻得可以呢,还是她已经无人可用,连这样的货色也要用上了?”
“娘娘,是不是太皇贵妃的人还不知道,反正此人绝不是我们的人就对了,依着奴婢看她倒有六分像是那边的人。细想,娘娘如果有什么不好也是那边得势得利最多,太皇贵妃再尊贵无双又能如何,没有殿下傍身做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奴婢看,太皇贵妃不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女官重新把汤奉上:“娘娘,让人知道我们有花草方子可以医病……”
柔太贵妃“哼”了一声:“我们不说就无人知道了吗?本宫想现在纯贵妃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要知道我们赵家可是有位能干的娴贵妃呢。”她把汤吃完放下:“这等事情瞒着、捂着,这个时候就是招祸了,就是无人开口说出去本宫也要自己说出来,方能显得本宫问心无愧,没有什么不敢对人言。”
“不过,纯贵妃是真得伤了心,还是另有图谋?居然就这样处置了太皇太后,这样轻易的放过本宫,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她长长的甲套上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朵,在光线下折射着迷离的色彩:“按兵不动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是不是另有所图,不只是柔太贵妃不明白,就是丽太贵妃也想不清楚,连太皇贵妃也是深锁着眉头,拿不定红鸾的心思;因为都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红鸾在清露宫大门不出二门迈,安稳的让人心焦。她们在宫中深坐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时,有的人却等得不耐烦很直接的到清露宫中打探消息,至少想在红鸾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惠妃和大妞一起在清露宫坐下时,方昭容带着几位才人、丽人也到了,引得红鸾淡笑:“清露宫倒真是难得的热闹,妹妹们齐聚可是有什么事情?没有事情的话,本宫就要少陪了,今儿奏了旨意有差事要办,不能陪妹妹们说笑了。”
惠妃闻言看一眼红鸾的肚子:“娘娘现在可是万金之躯,皇上怎么还有旨意给娘娘差事?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免得娘娘太过辛苦。”她近来和宫中的妃嫔们走动很勤,人缘倒是极好,一开口就引得方昭容等人点头附和,纷纷表示要替红鸾分劳。
红鸾左边的眉毛微挑看向惠妃:“妹妹不开口本宫还真得不好意思麻烦妹妹,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就劳烦惠妃妹妹和众位妹妹一起走一趟吧。”她抬手二丫就用朱漆描金的盘子托上了圣旨来,跪倒在惠妃的脚下。
惠妃没有想到真有圣旨,连忙起身向南跪倒行礼:“是妹妹失礼了,娘娘莫怪。”她原本以为是红鸾随口打发她们走得的借口,真得没有想到会有圣旨在。
红鸾笑着摇头:“妹妹的好意姐姐岂能不知,这趟差事皇上原本就说如果我劳累的话,可以请几位妹妹一起前去的;原本我想打发人去请娴贵妃的,既然妹妹们有这份心,姐姐我实在是很高兴,就劳烦你们几位吧。”
她指了指圣旨:“惠妃妹妹还是先把旨意接过去,再听姐姐告诉你这趟差事要去哪里,说起来差事并不算重,嗯,还可以长长见识的。”她说完笑得眯起了眼睛来,就好像偷吃了九只鸡的狐狸很心满意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