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婆媳二人从宝泰银楼出来,陈大奶奶迟疑着问乔夫人:“若只有一个大件首饰,成郡王府那边可怎么办?若是让芷容县主知道这等稀罕首饰,咱们没有先让与她,反而悄悄自行买下,县主也许就会恼了儿媳。”
只要县主两次不给她送帖子,只怕她就被边缘化了。
乔夫人拍拍她的手臂,笑道:“咱们这趟,说起来也是怕事情不实,先探探路。看那掌柜的神色,宝泰银楼可不止有一两件首饰。你不是听那两个丫头说过,银楼收了一大袋琉璃宝石吗?想来权掌柜还是对咱们瞒了些事情的。你这就给县主送信,自有县主让宝泰银楼把实情吐出来。”
这一趟,乔夫人非常满意,她这儿媳要才貌有才貌,要心思有心思,真是娶对了。
…………
不过三天时间,宝泰银楼就陆陆续续来了九位钱多势大的客人,而且都是冲着琉璃首饰过来的。
权掌柜急得满嘴燎泡,一天两趟的给东家报信。
可事已至此,东家也没辙。
他倒是派人查询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却根本无果。
除了这些女眷,外面人根本不知道宝泰银楼买进了不菲的琉璃宝石。
权掌柜隐晦的向九位贵客主顾打探,打听出两个渠道。
一是陈大奶奶在侯府宴席上,听两个小丫头随口聊天。
再一个渠道出自大粮商家的太太,这位太太去银楼选首饰时,路过一辆马车,马车里议论的就是宝泰银楼的琉璃首饰。
这位太太耳音好,还听到数量有限,若被别人知道抢先,那就真没了。这不,她谁也没敢告诉,就抢着来了。
一番查探下来,应该是自家铺子里的什么人,不小心泄露了消息,被陈大奶奶听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扩散开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哪个主顾也得罪不起,细水长流是没可能了。
权掌柜和东家一番商议,决定把首饰价格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三成。
既然摘不了第一楼的牌子,就不求别的了。一笔生意,能进账十余万两银子,那也是好买卖。
唉,聊以**吧。
十二月中,倾宝泰银楼所有工匠全力,大小二十四件首饰全部完工。
宝泰银楼给九家预订主顾送了信儿,约定时间,请几位过来挑选。
这时的挑选,已经没有先来后到之说了,自然是身份尊贵的人最先选择,官职地位差不多的,才能讲,也敢讲先来后到。
不说贵妇和丫鬟婆子见到首饰有多震惊、喜爱,这番挑选也分外和气。
首饰本就样样精品,一番挑选下来,只给宝泰银楼留了八枚小件首饰,其余全部包好,配了檀木匣子,交到各位贵妇手中。
宝泰银楼则入账三十一万两银子,除去工本,净赚十一万,并八件指环、额饰、簪花一类的小首饰。
与此同时,宝泰银楼为了夺得先机,同时制作了若干与琉璃首饰同款的金银首饰,也有镶嵌玉石、珊瑚、宝石的,合着那几个琉璃指环等物件,一并在店铺推出。
…………
就在宝泰银楼的新式样首饰占据了店面最显眼的位置,招来进店女眷追捧的当天,宁国公为母亲办六十大寿。
琉璃首饰第一次在京城宴会上亮相。
第一个带了大件首饰亮相的正是韶华郡主。
这日的韶华郡主梳了牡丹髻,一只金色镂空的琉璃凤钗戴在蓬松的发髻上,在阳光下反射出无数道璀璨金芒。
凤钗两端的金色羽翅向两侧舒展,一粒粒碎金闪烁的琉璃点缀在羽翅纹路上。三条镶钻尾羽绚丽的延伸,附在发髻上。尾羽末端各有一粒深金色心形琉璃片,被碎金包围着,相映成辉。
从韶华郡主在二门处下了马车,冬日阳光照耀下,那只奢华凤钗四射出的闪烁光芒,就引起所有人的惊艳注目。
搭配着韶华郡主一身紫色绣金牡丹的衣裙,看起来雍容高贵、极尽奢华。
这一次,在宁国公府宾朋满座的宴席上,韶华郡主终于独占鳌头,吸引了所有人或羡慕,或嫉妒、或自惭形秽的目光。
因为这是第一次展示琉璃首饰的机会,席间几位郡主县主都在,其他人大概不敢抢风头。所以除了韶华郡主,只有菁华郡主和芷容县主两人,分别带了两枚簪花和一枚指环。
尤其是芷容县主发间的两枚琉璃簪花,在原有衣着饰品中,闪出点点晶粹,有种低调的奢华,也是亮眼之极。
众女眷在宁国公府的待客厅坐定,恭喜主家寿宴和老寿星、以及欢迎宾客赏光的客套话之后,话题就固定在琉璃首饰上。
一番赞誉、赞叹过后,工部郎中府上的张夫人,低声问身旁的姜夫人:“听说你家女儿经营的窑厂,里面就有烧制玻璃的作坊。不知宝泰银楼的琉璃宝石,可是出自你家姑奶奶之手?”
姜夫人在宁国公府宾客中不上不下,属于那种不打眼、比较自在的一类宾客。
可是被张夫人这么一问,声音虽低,但她们周围的两个女眷却是听到了,都投来莫名的目光,里面惊讶、疑惑、不信的情绪都有。
“宴清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只能由着她胡闹。”姜夫人含糊的说了一句。
身边的两个女眷目光闪烁:姜夫人居然没否认,难道真有这等事?
这边有人询问、有人疑惑,另一边就有答疑解惑的。
菁华郡主坐在国公府老夫人身边,听着渐渐蔓延开的议论和疑问,笑着说道:“这事儿,我还真问过宝泰银楼的掌柜,琉璃宝石确实出自清韵斋。”
芷容县主坐在她身边笑而不语,隐在金钗间的两枚琉璃簪花闪烁点点,让人忍不住去追寻那闪烁不定的金芒所在。
京城忽然冒出这么多琉璃,以芷容县主的心思,哪有可能不问?
和她同去的菁华郡主只略略提了一下,宝泰银楼的权掌柜就和盘托出,把琉璃首饰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韶华郡主听说宝石出自夏宴清的生意,面色先是僵了一下。随即想到,琉璃再稀少,做琉璃的人也是伺候人的贱/坯子。
这么一想,她的面色恢复正常,神色回转之间更显高贵。
而厅中众人却惊讶莫名,低低的询问和议论已经充斥了待客厅,都是讶异、艳羡和不可置信。
今日韶华郡主一亮相,那支琉璃凤钗的耀目光芒,已经彰显了首饰的不凡。
菁华郡主和芷容县主虽说只佩戴了小小的指环和簪花,在两人通体富贵的饰品中,依然难掩琉璃的光华。
可想而知,这些首饰价值几何。
夏家和离女手中居然有如此奇货,仅仅这一笔生意,那得进账多少啊?
姜夫人还没受到过这样的瞩目,她虽坐在几位夫人中间,可是接受到的目光,却比上座的老夫人和几位郡主县主还要多。
另一边,坐在杨氏和高氏身边的妇人年纪较轻,已经在询问她家小姑子何时学来如此厉害的技艺。
坐在姜夫人不远处的刘夫人和袁氏则如坐针毡,不住有人把眼风划过两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个和刘夫人相熟的中年妇人忍不住问道:“夏家女从你那里和离没多久,你们当时不知道她有这等技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