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没搭理邵毅,伸手挑开固定单筒望远镜的绸带,拿出其中一个。
望远镜的单筒为铁质,拿在手中,触感冰凉。单筒表面并不像这个时代那样打造的光滑,而是有一种细微的粗糙感。
这上手的感觉,让皇帝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东西内在如何暂且不说,起码外形的质地很有些新意,低调又内涵。
随后拿在手上,细细研究了好一会儿,期间也发现了圆筒两端的玻璃镜片。
这千里眼,应该、大约、很可能就是让视线从圆筒中望出去,然后就有千里眼的效果?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是九五之尊啊,好像不太正经、很不端庄的样子。
皇帝纠结,无奈抬眼,“你说要演示一下怎么用?”
“这个,呵呵呵,”邵毅干笑两声,“现在的这个,千里眼的话有点夸张,夏氏宴清说叫做望远镜比较恰当,在房间里看不出效果的。要不,陛下让孙公公或者别的靠得住的人,登高远望,就能知道它的好处了。”
皇帝一听邵毅这么多的解释,心里就是一阵失望。
但,不是有句话叫做死马当活马医吗?试试看吧。
然后,顺手就把望远镜交给孙从山,“你拿着,去望月楼试试,让人守在楼下,你自己瞧着就好,不要让旁人注意到。”
孙从山连忙接过,应声之后,转向邵毅,低声请教:“请教邵校尉,这千里眼怎么用?”
虽然他现在已经对这东西不抱很大希望,但是万一呢,万一这东西真有望远效果,那就是稀世珍宝了,若被他不小心弄坏,那罪过可就大了啊。
邵毅瞥了皇帝一眼,见皇帝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静静看着他们两人,似乎在等待下文。
“是这样……”邵毅给孙从山解说,“……很简单,孙公公耐心些,多试几次就好。”
孙从山听完邵毅交代的使用方法,对这东西所持怀疑态度更深了几许,好像太简单了。
他心怀忐忑的去往望月楼,去试这个所谓的千里眼。
他差点儿就要肯定,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刚刚连升好几级的邵毅,他到底知不知道,和皇帝闹着玩儿,那是很危险的。
孙从山离开,房间里再没别人,皇帝看了看面前没批阅的奏折,好像没什么心情,随口问道:“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心不在焉的思量着,孙从山拿去试看的千里眼要是个鸡肋似得东西,该怎么处置邵毅这小子呢?
“这个……”邵毅似乎难以启齿的样子。
皇帝依然不经意,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儿是你说不出口的?”
邵毅不乐意,这是什么话?他人品很不错的好不好?
但终究不敢和皇帝辨是非,“微臣发现有人败坏微臣的名声,这几日正在着手打听此事。不过,微臣的几个小厮不擅长此道,不怎么有眉目。”
“你的人不擅长此道?似乎过谦了。”皇帝语气淡淡的,“败坏你什么名声了?”
问句中饱含深意,好像再说,你的名声还需要败坏吗?
邵毅再次郁闷,但为了查出成郡王和流言有关,更因为怀疑他名声的人是皇帝,没办法,只得答道:“不少人都在传呢,说微臣仰慕黄家那谁谁谁……”
“好好说话!”皇帝警告,什么叫那谁谁谁,和天子说话也这么没正行。
额,他只是不想由自己口中说出黄秋容的名字而已。
无奈,邵毅只好改正:“有流言说微臣倾慕黄家那黄秋容,誓要娶之为妻,多方说项努力之后,已经打动她,不日就将正式议亲。”
这话仅仅是说说,邵毅就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什么时候的事?”皇帝诧异。
邵毅回答:“就是踞虎山劫匪案前两天,不过,朝廷开始缉捕黄征之后,这个谣言就不怎么有了。”
“立即就没有了?”皇帝瞬间把握到关键。
“差不多吧?微臣刚刚发现有传闻,打算一查究竟时,流言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邵毅说道,很困惑的样子。
“再敢在朕这里装样子,就治你个欺君之罪!”皇帝威胁。
“嘿嘿嘿,微臣……微臣知错。”邵毅一瞬间,就打消了辩解的念头。
皇帝冷哼一声,他严重怀疑,邵毅这一趟来,千里眼只是个幌子,真实目的就是告状。
只因他手中掌握的人力有限,知道此事蹊跷,却做不来彻查。便把这件明显不合常理的事情告知皇帝,让皇帝派人进行接下来后续调查。
皇帝连着扫了邵毅好几眼,这小子着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很多小事,都能被他看出其中的不寻常。
若那千里眼真没神奇之处,他是治他的罪呢?还是治他的罪呢?
关键这小子是真有用啊,这事儿还真难办。
“来人!”皇帝喊人了。
邵毅一点儿反应没有。
“奴才在。”通常情况下,皇帝用这种口气喊“来人”,那都是有事吩咐,应声的都是太监。
皇帝瞟一眼邵毅,有点儿心塞的发现,这小子一点儿慌张的感觉都没有。
“宣刘统领觐见。”皇帝吩咐。虽然想吓一吓邵毅,但这家伙贼胆子大,不受影响,奈何?
邵毅立即就舒服了,把皇帝看的很是不忿。
“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皇帝优哉游哉的说道,力图让邵毅堵心,“朕琢磨着,找个靠得住的勋贵家眷,给你留意几个品行好的闺秀,你相看一二。”
邵毅呆滞,之前江王闹得那一出还不够看吗?还来?
再看皇帝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推辞,心中万分纠结。
“这个事儿……害人害己,微臣还是不娶了吧?”邵毅试探。
“胡说!”皇帝怒喝。
邵毅还没怎么样呢,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反倒被吓得够呛:皇上这是……震怒啊。会不会这就把刚刚晋升校尉的邵纨绔拖出去杀了?
邵毅一脸无辜:“陛下恕罪,微臣实在是心有所属,情之所至,忘不掉啊。若娶了别家女子,神离貌不合,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子一生?微臣还是不娶了。”
皇帝接着怒斥:“不娶了?亏你说得出口!如此大不孝,没有血脉传承,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我父亲有后代的啊。”邵毅提醒,襄郡王府嫡子庶子好几个呢。
皇帝上上下下扫描着他,杀是不好杀的,但按在地上打上十几二十板子,应该没问题吧?
两人一个满脸无辜,一个凶狠的琢磨,选个什么方式泄愤,外面孙从山请见了。
“进来。”皇帝说着话,还威胁的瞪着邵毅,二罪并罚,没异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