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丽娜·贾德,那个一直跟在南之国实力超强的美女蜜妮·玛哈身后的女孩。
蜜妮是康斯坦丁·萨卡洛夫的死忠粉,因为康斯坦丁的缘故视夏伊达为对手和敌人。但她对夏伊达平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最多就是不怎么搭理,无视夏伊达的存在。与蜜妮不同,丽娜·贾德却是毫不吝惜自己的口舌,常常当着夏伊达的面说出一些酸溜溜的话,大多数都是目的清晰的指桑骂槐。
夏伊达一开始十分惊讶,甚至委屈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后来,她发现这好像并不是什么误会,自己的解释也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才时白丽娜·贾德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自己,想要为难自己。
于是她就选择了无视丽娜的冷嘲热讽。时间是那么少,那么宝贵,怎么会有精力用在欺负别人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呢?她甚至感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她自己,每天练习完就累得快要在床上瘫成一摊泥,连理会这些琐事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实丽娜和夏伊达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矛盾,谁都看得出来,她这么做不过是在刻意地讨蜜妮的欢心。
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人们都发现,蜜妮对于这些事情的反应,居然出人意料的迟钝,也就是说,她或许根本就看不出来丽娜对夏伊达的敌意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丽娜找夏伊达的麻烦也少了一些。而且,丽娜最习惯的表达方式是指桑骂槐,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赤.裸裸地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夏伊达听得愣住了,呆立在门口半晌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隔了快有一分钟,夏伊达才终于能出声问出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是,大家都希望能多得到范塔西亚老师的指导,受到他的关照,可是也没有谁,会不要脸到用你这样的手段——竟然去勾.引自己的老师!”
勾……引?……范塔西亚?!
夏伊达惊讶得嘴都合不拢,话也说不成句。
“我没有!怎么可能……”
“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大家都不是瞎子——范塔西亚老师是不是对你格外关照,谁都看得清清楚楚!什么都给你最好的,花最多的时间教你,怕你不行,甚至不惜让他自己的亲妹妹去给你保驾护航——你自己觉得这正常吗?”
夏伊达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气血逆涌,几乎连呼吸都不能。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支配了她身体的,居然是一种异常愤怒的情绪。
这一次,甚至没有觉得委屈,没有来得及感觉委屈!
没有想过,自己这些日子是如何花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练习,每天都是多么疲惫,日复一日地忍耐着肌肉的酸痛,如何在累到喘不上气的时候拼命按捺住想哭的冲动。“我不想输,我比别人更努力”,此刻,夏伊达并没有想这些,她头脑里翻来复去的只剩了一件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怎么可以这样想范塔西亚呢?这简直是太恶毒,太无耻了,这是对他的亵渎!
夏伊达曾经遇见过许多温柔的人,善良的人,美好的人,朴实的人,可是,像范塔西亚那样,如此纯净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么久以来,她总是在思考,究竟应该怎样来形容范塔西亚呢?这世界上,有许多许多美好的形容词,可是放在他的身上又似乎并不那么契合,没有办法表达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也没有办法表达自己对他那无法描摹出来的感激。
后来有一天,无意中仰头看到天上的月亮,发现初秋的月亮如此宁静,一视同仁地把皎洁的光辉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才忽然发现,在她的心中,范塔西亚就像月光,像水晶,像清透的湖面。
能形容这些的一个词,大概就是“纯净”了。在范塔西亚的心中,空间无限的广大,但是只装入了一件东西,那就是舞蹈。
只要是与舞蹈有关,无论是什么事,他都会呕心沥血地用上全部的力量。
所以此刻夏伊达望着丽娜,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憎恨着自己的笨嘴拙舌,明明心里想着,却无法怒视着对方的眼睛,准确地表达那样的心情——
格雷·范塔西亚,他不仅仅是我的老师,也是你的!
他给予了你什么,他曾经多么努力地去了解你,他在你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从你自己拿到的属于自己的舞段中,难道感受不出来吗?
我相信,只要是一个舞者,哪怕是像我这么差劲的舞者,都能在起舞的瞬间感受得清清楚楚!
那么,你为什么要睁着眼说瞎话,去恶意地中伤这样一个为了大家倾尽了全力的人呢?
“你闭嘴!”夏伊达的眼神里燃起了火焰,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夏伊达的气势让丽娜的气焰被浇熄了一点,但是转眼间丽娜便仿佛记起了什么有力的武器,叉起腰吼了起来,声音几乎整条走廊都听得清。
“装什么清纯呀!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啊,自己不记得了吗?是谁在教室这种公共场所里不要脸地跪在老师身边,摸老师的大腿!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会是冤枉你的吗!”
夏伊达听到了这话,猛地吃了一惊,木雕石塑般地愣在了当场。
原来,是自己,是自己的行为给范塔西亚带来了麻烦,污损了他的声誉吗?
这一下像一大盆冷水当头浇下,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从头到脚的冰冷。
她忽然有些慌了神,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道:“不是那样的,那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
范塔西亚不知道因为什么,始终在承受着右腿剧烈的疼痛。每当夏伊达靠近他的时候,那种疼痛带来的扭曲感就会通过空气渗透进夏伊达的知觉。那种感觉让人难以负载,无比沉重,让她想要流泪。
所以,当范塔西亚难得地陷入了睡眠,夏伊达拿过他的风衣,想要给他盖上的时候,连睡眠中都仍然不肯放过他的痛觉又一次袭击了夏伊达。
可是他的睡颜看上去如此宁静,只是微微地蹙着眉,那眉头略微拧起的弧度让夏伊达的心里忽然一阵心疼,感觉根本无法再这样注视下去。
想要与他分担,无论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弱小。只要能够让他感觉好一点,她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