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下班回家,正看见自己老爹满屋子瞎翻,她把脚上的高跟鞋踢到一边去,问道:“爸你找什么呢?”
姜槐序在厨房下边的橱柜里翻了半天,说:“前几年你舅舅给拿回来一套茶具来着,我寻思泡点茶喝,怎么就找不见了呢?”
桌上明晃晃的摆着两盒花茶,姜楠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说:“爸,你要泡这个啊?”
弯腰弯久了,下午刚摔得一下又有点隐隐作痛,姜槐序揉着腰站起来,说:“啊,不然呢?”
“哪用得着茶具呀,再说了,那茶具不是让你收柜子顶上去了吗?你消停会儿吧啊,去坐下,我给你泡。”
父女两个难得的坐在一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子在勤勤恳恳放送冷气的空调底下散发着袅袅热气,泡开的菊花茶花瓣舒展,有一点微微的清亮的黄色。
姜楠用手背挨一下依然很烫的杯壁,问:“爸,你是不是还喜欢人家那个老太太。”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姜槐序哪里了,他无端的竟然有一点瑟缩,“也说不上喜欢吧,就是年轻时候没有走到一起,心里还是挺遗憾的。”
“你可得了吧,小非都给我说了,你盯着人家老太太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人家吃了。”
姜槐序偷着瞄了一眼姜楠,有点脸红:“可不敢瞎说,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呢,没大没小的。”
茶几上的水看来是一时半会儿入不了口了,姜楠把沙发上的靠枕抱在怀里,又说:“其实也没啥,爸。妈没了也好多年了,你要是真喜欢人家,我也不拦着你。”
“那天我一时冲动了,不该跟您那么嚷嚷,今天我给道个歉,爸。对不起。”
姜槐序从小被自己闺女没大没小惯了,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收到了一个道歉,竟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愣了半天,才伸手把桌上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那茶水还烫的很,他又手忙脚乱的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吐着舌头“哈哈”喘气。
姜楠一下子笑的不行,“爸,你想什么呢?刚晾得茶水你就这么喝,当自己钢铁侠呢?”
姜槐序把自己洒在身上的水渍擦干净,说:“爸寻思你吃错药了呢,爸理解你,要是我,我也得生气,不过闺女,你真的能同意吗?”
“其实吧······”姜楠用手指划拉了一下杯口,说:“我那天趁着老太太还没醒的时候,去看了看她,说实在的,老太太确实好看,看着也像个有素质的人。我要是年轻的时候遇上这么一个人,恐怕也会放在心里当成白月光,只是爸你要追她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自己心里可得有杆秤,她现在情况不怎么好,以后什么样了也说不准,没准在一起了就是个累赘,您一把岁数了,吃得消吗?”
姜槐序也不是没有想过,他毕竟不是一往无前的毛头小伙子,而是个瞻前顾后的老人了。
他伸手碰了碰眼前剩下的半杯水,菊花在杯子里晃晃悠悠,好看的很:“这个我知道,就算我对人家有意思,人家现在看不看的上我还两说呢,我算什么呢,还不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
姜楠看老爷子拎得清,顿时放心了,“行吧,我睡觉去了,这茶我就不陪着您喝了,大晚上的,喝多了水肿。”
她站起来,找了个发带把刘海撸到脑袋顶上去,脚底下抬不起来,拖鞋跟地板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
姜槐序在这有节奏的声音里,突然叹了口气,说:“楠楠,我现在是不是也是你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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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兰月这几天也没做什么,她手头上本来就没几个的商业活动全停了,之前谈好的推广也泡汤了。
横竖闲着没事干,除了去上表演课练台词,也就只能用买买买来填补自己空虚的人生。
她在家里拆了几个快递,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我现在出去,大概认识我的也没几个人吧?”
舒兰月本来就不火,她只是在几个剧里客串过几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以前逛街的时候被认出来的时候也很少。
邓雨手下并不是只带了她一个艺人,自从她出了事,被耳提面命乖乖在家里待一段时间之后,邓雨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几天憋在家里除了看电视上网,就是点外卖,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憋出毛病来了。
舒兰月特意换了风格,放弃了自己的公主裙,穿了一身休闲的背带裤,在车库里捡了一辆不怎么显眼的家用轿车,很快开着去购物去了。
天不遂人愿。
她刚刚在商场地下车库停好车,正往电梯里走。
电梯里半路上来了一群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现在追星的小女孩子不少,杀伤力也最大,网上那些互掐的粉丝们大多数是这么来的。
舒兰月已经尽量的把自己脑袋上的棒球帽往低了压,但是还是有个眼尖的小女孩认出她来了:“哎,你就是前几天网上说的那个舒兰月吧?”
舒兰月恨不得自己沿着电梯的缝隙钻出去,但是狭小的空间里哪里容的下,她被挤在最里面,跑也跑不掉,只能低着脑袋尴尬的否认。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那个小女孩已经有鼻子有眼的当着舒兰月的面和小伙伴们把网上的这些“爱恨情仇”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遍。
旁边的路人们一听是明星,也都掏出手机来对着舒兰月拍个不停。
舒兰月心里那个后悔啊,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等着电梯一停下,挤出人群就往外跑。
商场里人流量大,一看好多人举着手机乌央乌央的跟着一个美女跑,顿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猎奇心理。
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开始掏出手机跟在后面跑着看起热闹来。
舒兰月不敢再进电梯,沿着楼梯一路往下,又跑回地下停车场里去了。
她正没头苍蝇一样在地下停车场领着一群人乱绕,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有人把她拉进了一个窄窄的缝隙。
那缝隙黑的很,正好能容得下两个人站在里面。
舒兰月吓坏了,她用手肘往后狠狠的击打对方的肚子,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托住了胳膊,她正慌乱不已想要喊人,嘴却被一只带着怡人香气的大手捂住了,同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是我,你先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