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堂顺着程兰心说的孔姨，孔氏心里一喜，忙应声道，“是我我思虑不周，这就退下。”

程兰心嘴甜心细，自然猜的出孔氏的心里想的什么，她用的孔姨二字，连江正堂也默认了。

程兰心露出得胜的神色，舅舅站在了她们这一边。

这孔姨和孔姨娘，只一字之差，却截然不同，今日她越发的自信起来。

江冉一句话也没说，眼看着程兰心和孔氏离去。

秦妈妈心里暗暗的着急，不过姑娘不说话，她自然也没法说话。

江正堂这才干咳两声，“你方才也说的有理，只是你母亲如今病着，我自然不能在此时纳了新人进门，我总要顾及冉家的颜面。”

江冉静静的看着父亲瞎扯。

江正堂对着女儿这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有些不自然，他只得说道，“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我先去忙了。”

然后抬脚就要离开。

江冉看着父亲正准备转身离去的身影，只拿了右手扣着桌面，声音透着肯定，“祖母和表姐借了孔氏进门，就是为了打压娘亲和我，如今既然人已经进门，我和娘亲都没有意见，父亲却不肯定下孔氏的名分，莫不是孔氏看不上江家姨娘的身份，想要取而代之，做江家正经的太太。”

江正堂心里咯噔一跳，只得停了脚步，干笑两声，“你这小脑袋里整日里胡思乱想什么，当初是我对不起她，如今也对不起你娘，我只是想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江冉眼也不抬一下，声音掷地有声，“是也好，不是也罢，孔氏只能做江家的姨娘，这江家主母的身份，就算是娘亲哪一日不想要了，也轮不到她。这是我看在她让父亲后继有人的份上做出的让步。”

江正堂并没有将江冉的话放在心上，抬脚就走。

江冉已经抬起眼眸，“父亲以为孔氏进了江家的门，长生就一定也能进吗？若想要认祖归宗，只怕没那么容易。”

江正堂心里一滞，“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今孔氏登堂入室，若是被族老们知晓，父亲的计划不知道还行不行得通。”

这也正是江正堂一直担忧的事情。

江家族老们，都盯着这江氏针法和江家产业。

若是知道长生的存在，一定会想法子阻扰。

长生并不曾养在江家，又有孔家血脉，即便孔氏一口咬定，也很难认定是江家血脉。

族老们只要质疑长生不是江家血脉，想要认祖归宗，只怕是十分的艰难。

“你在威胁你爹爹？”江正堂说道。

“威胁也好，交易也罢，总之我和父亲各退一步，我只想着保全母亲，孔氏为妾，再也无人惦记着母亲这正室之位，我也放下心来，父亲亦是一家三口团聚，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两全其美。”

江正堂还想扯上两句，不过对上江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是庶长子还是嫡长子，长生都是父亲的独子，继承家业依然是天经地义，毫无区别，只是叫孔氏屈身为妾，比做个外室，岂不是名正言顺。若是父亲不肯妥协，长生之事便再也没有商量。”

江正堂心里正在盘算。

的确如江冉所言，如今要紧的是长生能认祖归宗。

江正堂终于还是答应了，“你说的在理，”

只是他不相信江冉，“今日孔氏将你母亲气的病倒，你果真不从中作梗。”

江冉冷笑，“原来父亲还知道，娘亲是被气的病倒的？”

这一句话问的江正堂语塞。江正堂有些沉默。

江冉站起身来，“舅舅已经和父亲有过协议，孔氏可以进门，只是祖母这般自作主张，害得娘亲病倒，这件事，孔氏固然有错，祖母也是有意为之。这一次，母亲已经没有大碍，我便不再追究。”

她的眸子里闪着清冷，“只是父亲，自今日起，请您好自为之。齐人之福不是每个人都享受的了的。不过，”她加了一句，“孔氏过门之事，我会督促母亲尽早安排，只是在母亲安排之前，还请父亲顾念母亲的颜面。与孔氏保持一些距离。不然若是闹得太难看，终究是不好。”

江正堂发觉女儿言语越来越犀利了，不过今日冉氏被气的病倒，女儿这般反应也很正常，他有些心虚，讨好般的问道，“你娘亲如何了？”

“娘亲之事，就不劳父亲费心了。我自会想法子。”

江正堂讪讪的，只得离去。

江冉低下头。

不追究吗？

当然不是?

程兰心，祖母，孔氏，父亲，这笔账，她总是要一个一个的算。

不急。

却说程兰心与孔氏一同离去。

孔氏对于程兰心十分亲昵，“表姑娘倒是极为热心，今日表姑娘接我进府，又替我说话，我也不知该怎么感谢表姑娘。”

程兰心笑道，“孔姨跟在舅舅身边这许多年了，在我心里就和舅母一样，唤我表姑娘太生疏了，还是和外祖母一样，直接称呼我兰儿吧，”

孔氏笑着说道，“那我就唤你兰儿了。听说这次去接我回府是你的主意，我还没感谢你呢，”

程兰心连忙摆手，“孔姨过誉了，其实我只是觉得我在这江家寄人篱下两年，太明白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无意间听外祖母提起，觉得孔姨与我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触，这才和外祖母提了一提，”

两人越发的亲昵。

孔氏握住了程兰心的手，“你和我说说太太和大小姐的性子。”

程兰心抿着唇笑，“太太性子软，对舅舅心思重，身子一直不好，受不得半点刺激，孔姨今日也看到了，舅母这会子也不大好呢。”

程兰心意有所指，孔氏听的明白，这女人善妒是天性，这些年江正堂身边只有冉氏一人，一时半刻是缓不过来，只要她故意的邀宠，想来孔氏定然受不了。

孔氏叹了一口气，“我这初来匝道，一时之间，心里慌乱，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程兰心笑着宽慰，“我第一次也是这般，”

然后继续说道，“至于表妹，已经定了婚事，迟早是要嫁的，许的还是这徐太守家里的长公子，这样的门第，以后对江家也是多有益处，表妹以后是要做官家少奶奶的，在江家一向是说一不二，孔姨多担待一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