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守即刻吩咐,“你们几个去栗山书院,将书院好生整理出来,供此次疫情医治所用。”
江冉继续说道,“其三,请大人张贴告示,从今日起,全城戒严,挨家查询,若有疑似此种症状全部送去栗山书院。”
徐太守满口应允。
祁王走进来,目光落在了江冉身上,见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由得轻蔑的说道,“没想到徐大人如今竟然听从一个小小的女子的调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冉看向了祁王,上前行礼,然后说道,“民女不过和大人一起思虑良策,共渡难关,并无调遣之意,反倒是王爷,以高低贵贱之分来给民女扣下一个大不敬的帽子,王爷莫不是不曾听过瘟疫的厉害之处?”
祁王一下子就沉默下来,他出生皇族,就算是封王离京,他的属地算是离京最近的,父皇待他一直不同于其他皇子,还以他未婚为由,一直特许他留在京都。
这些年,他就算是听到瘟疫,也觉得离自己太远,不过瘟疫的凶险他也是听过的。
如今听慕容羽说过。
他越发的觉得这瘟疫就是针对自己的。
现在他以王爷的身份也出不了这广陵城。难道只能在这广陵等死?
祁王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徐望谦款款而来,“江姑娘说的没错,既然已经没得选择,我们不如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这时候不分高低贵贱,能活着就不错了。”
徐太守看过去,只见长子款步而来。
徐太守此时忧心不已,“望谦,你来做什么?”
“覆巢之下无完卵,孩儿身为广陵的子民,也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徐太守只觉得欣慰,“好好好,我徐家子孙果然是不输他人。”
一面说道,“江姑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
有了徐太守的协助,所有的一切就顺利多了。
可是这顺利只持续了三日不到。
宫中派了两个太医前来,就在七月十九日到达广陵。
随着两个太医的到达,争端也随之而来。
疫情凶险,人心难测。
七月十五日发现瘟疫,七月十六日封城。
七月十七日,广陵各地都发现了病人。
速度之快,出乎江冉的预料。
学院后边两排用来安置学生的宿舍,用来安置病人。
江冉叹了一口气,以现在这个速度,只怕用不了多久,这房舍就会爆满。
所有的大夫都收起了各自的小心思,齐心协力起来,尝试了各种暑热之疫的方子,只是见效甚微。
无论是江冉,还是柳月,或者是宁大夫,都不曾经历过这种瘟疫。
便是柳烟见过,当年宁家一样也是束手无策。
“或许不是暑热之疫?”江冉疑惑道。
柳月摇了摇头,“这个季节,若不是暑热之疫,那会是什么呢?古书之中虽然记下不少方子,可是这些年的疫情,哪一次不是死伤过半?可见书中方剂本就无甚效用。”
这话也是颇有道理。
江冉想起来慕容羽说起前一世暨阳,断的也是暑热之疫,一样死伤近半。
江冉心底也没了底。
宁大夫叹了一口气,“这汤药见效甚微,又蔓延的这样快,这样下去,只怕不出半个月,这广陵城就如同人间炼狱到时候只怕会爆乱。”
宁大夫说着,看向了院子上空的夜色,“临死之前,能得到妻儿的谅解,就算是这一次活不下来,我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传承医术,都被抛之脑外。
柳月也想着自己的心思。
三人都没有说话。
江冉站起身来,“现在才刚刚开始,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她的心里有些燥乱,“娘子,师父,我出去走一走。”
外面的月空还是那么明亮。
可是照在身上,泛起一丝寒凉的感觉。
西郊很僻静,整个书院每一日都听到类似鬼哭狼嚎的嘶叫之声。
那是病人绝望的哭叫之声。
江冉推开门,她看了一眼,大堂之间,原大夫和几个大夫累的和衣而睡。
她自接手药师会以来,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些老奸巨猾的老大夫这般同心协力过。
便是原大夫也是一改往日的态度,十分的尽心。
江冉心里微微的有些欣慰,
走到院子之中,似乎隐隐的听到一些竹笛之声。
是慕容羽。
院外是两个兵将把守。
江冉缓步走了出去。
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只见大树底下站了一个人影。
“你怎么来了?”江冉问道。
这声音没有一丝喜色。
慕容羽看着她紧锁的峨眉,便知道这瘟疫颇为棘手。
他是经历过的,心底有了准备,倒也并不诧异。
“现在如何?”慕容羽问道。
江冉摇了摇头,“我将古籍之中的各个方剂都试探过,效用不大,我怀疑并不是暑热之疫,可是若不是暑热之疫,那会是什么疫情?我现在心里好乱。”
她说道,“阿羽,我从来没有那一次觉得这样的无力。”
江冉的情绪也是从来没有的低落。
身为一个大夫,每一天,看着越来越多的病人,却没法子医治,这种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叫她难以承受。
慕容羽背靠这大树,轻轻的唤了一声,“冉冉。”
江冉微微的垂下头,他一直喊的都是江冉。自从那一晚上和她表白心意的之后,便一直唤她冉冉。
慕容羽说道,“我一直以为,就算是这一生我改变不了命运,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可以的,我从没有想过,造化这般弄人,这两日,我已经想法子传信出去,”
他定定的看着她。
这眼神满是担忧,让江冉不敢对视。
慕容羽柔声说道,“如果真的到了大限之时,这疫情再也控制不住,你听话,我送你出去。护的住这条性命,以后你能救治更多的人,耗死在这里,太不值得了。”
江冉心里惦记的都是瘟疫,这几日触目所见,一条人命就转瞬即逝。
她低下头,“走上这条路,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也许你说的对,可是我若这样的逃出去,我这一生都会于心不安,阿羽,我不会走的。”
江冉会这说,本就是在慕容羽的意料之中,他无奈的看着她,“那我们先不说这个。其实这一次来见你,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询问你。”
江冉疑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