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忙我恐怕有心无力,帮不上,咳咳。”廖明远忍着强烈咳嗽的欲望,但到底没憋住,感受着后面发凉的视线,难免有些不自在:“实在是不巧,昨天感冒了。”
今天冯华英来的时候,廖明远就一直没有露面,说是在做点木工,没有时间出来,其实是他在房间里待着没敢出来。
昨天在徒弟家吃了顿饭,一个高兴就喝多了点,临醉的睡过去之前非得让老杨给他弄一大杯沁凉的井水喝。
咣咣咣,一缸子的水都被他喝光了,他痛快了,也睡了,可谁知道喝了那些水,他的身体受不了,胃不舒服不说,还有感冒的趋势。
一醒过来,他就匆匆回了自己家,怕被徒弟知道了被念叨。
结果谁能想到第二天徒弟就能上门来,想避而不见,假装忙活,也没能避开,鼻音严重的他想瞒都瞒不住。
“我这是老毛病了,鼻窦炎,其实没什么事。”廖明远当机立断地找了这么个借口,他真是太聪明了。
鼻窦炎不就这样?
冯华英当时就一脸你再编的模样,迟疑了一下就不再相信。
现在想想,廖明远就心塞,可心塞的深处却是高兴的,只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听着电话对面的人的话,廖明远又道:“不过这件事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让她带着人去帮你。”
“不用客气,其实她是我徒弟,年纪小,但能力是绝对差不了的,这次是帮你也是帮她,让她了解更多,当然,有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
站在师父身后虎视眈眈的冯华英瞪大了眼睛,啥,只是想让她去干什么?
不会是怕她说他,所以就把她给支配走吧?
想到去找师父的时候,杨叔的推阻,冯华英就气的牙痒痒,她这才知道原来师父喝了酒之后竟然还喝了那么一大茶缸子井水。
昨天的气温很高,热的很,但院子里的井是口深井,把西瓜放里面湃上几个小时,就和从冰箱保鲜柜里拿出来的一样,凉丝丝的。
年纪大了的人,身体抵抗力本来就不太好,又喝了酒,一冷一热,可不就病了。
现在还想着把她给支走,真是,气着气着,冯华英就有些无奈,老小孩也就这样了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师父多庄重的一个人,现在……
抱着胳膊,冯华英看师父转过身来,终于不再背对着她。
“华英啊。”
“什么事,师父,我手上可还有活没干完。”冯华英一脸实事求是的模样。
“……那不一样,你说的是罗家的小姑娘吧,她那边可以暂时放一放,就去半个月就行了,我看你已经设计好了,过两天我身体好一点就帮你做,陈元这个忙却耽误不得,你就帮帮他吧。”
廖明远叹息一声,又悄悄看冯华英一眼:“他们文物局也是没办法了,好些古董要是不修复好,马上就得被当成废物处理,那可都是老祖宗的智慧,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见她有些松动,他就继续苦口婆心:“而且你的手艺现在虽然不错,但多看看多了解些厉害的做工对你没坏处,那些家具可都是宫廷出来的,平时很难接触到,去吧,你一定能学到不少。”
如果不是他的头因为感冒,昏沉沉的,他一定要亲自带徒弟去见识一下的,可现在他有心无力,到底是老了。
平时不显,看着还挺健康,可一旦病了,身体就跟着控诉,反应不小。
说到陈元的时候,冯华英想着这人名有点熟悉,但没有立刻想起来,倒是听到文物局就想到自己之前接的电话:“不会是燕海的文物局吧?”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廖明远点头:“对,就是燕海文物局,你也听说了?”
冯华英没想到转来转去,最后她还是要去:“可,师父,我从来没有修复过文物,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而且还是宫廷制造的,她虽然自觉在木工上有一定天赋,但和聚集了全国优秀木工的宫廷相比,她也不敢自大的说就一定比他们厉害。
“放心,这个你没问题,那种精细的活,对细节的处理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只要你按照他们原来的设计意境线条修复就可以,你肯定没有问题。”廖明远对冯华英信心十足。
让她设计制造宫廷制造类型的木器或许不一定能胜任,因为木器的种类实在是繁多,冯华英目前擅长的是实用型家具,对宫廷、官用的器具很少接触的缘故。
在木器这一条路上,她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也是廖明远答应下来的原因。
冯华英的大拇指悄悄摩挲了两下食指,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好。”
既然师父信任她,她也不能自我怀疑了。
大不了先帮着做些小事,等师父好了再让他来主持大局。
事情定了,但唯一的问题是她闺女的安排。
“她,我带着一起去?”冯华英迟疑道。
虽然日常中,她有意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如果她使用蛮力的话,她会生气,会不高兴,效果也不错,但她始终是小孩子,闹情绪的时候也不管那么多。
她怕张妈管不了,这一趟要去半个月左右,但她去了恐怕也不能分神太多。
怎么办呢?
廖明远道:“你忙你的,孩子我们帮你照顾,她现在不是能吃辅食了吗,喝奶的问题就弄点牛奶、羊奶,你放心去忙。”
“对,交给我们就行,泽英很乖,是不是啊?”一边这么说,张妈一边还问小泽英,小婴儿笑脸明媚,啊啊两声似是回应,和张妈很是亲近。
“你看她和我也熟悉了,肯定没问题,你放心吧。”
张妈想大不了就是坏几件家具,反正廖家别的不多,这些东西多的是,也不缺那些。
曹清永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些人对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当然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喜欢小家伙的。
只是想到那一次他差点折了的手指,他就心有余悸。
这么多年,也就小师叔能管的了她,这要是半个月不在,她能拆家了吧?
她哭闹的时候,谁能接近的了?不怕被弄个骨折?
“那她要是闹的时候,你们就别管她,等她闹的累了,也就不折腾了。”冯华英看泽英和张妈确实很亲近,稍稍放心了些。
只要平时不在她生气哭闹的时候碰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天吃完午饭,她就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服去了燕海,还跟着两个店里的师傅。
文物局门口,一个中年儒雅的人站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过来就走过来道:“你们好,我是陈元,你们就是廖老找来的人吧?”
对冯华英虽然没有轻视,但陈元并没有把她算在来帮忙的人中,只是奇怪,不是说有三个过来帮忙的,怎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