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棱高大的身材和憨厚的外表极具欺骗性,要不是房玄龄事先提醒了李世民,他就被阚棱并不太清晰的说辞给哄骗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接手你从卢三公子那边拿到的东西,自己去售卖?”商业方面的事情,李世民是很少直接和别人谈的,这在古代属于贱业,长孙无忌门下的那些人才是专家,虽然对阚棱的来意他基本已经了解了,但还是详细的问道。
“他已经宣布改名叫于秋,也只喜欢别人叫他于秋,所以,还请秦王殿下换一个称呼,免得我搞混,此外,他确实有大批货物要我运送到别处贩卖,在淮南那边,我或许还能找到商铺出售,但是在长安,洛阳这边,我就没有路子了,殿下请放心,全都是好东西,不愁卖。而且,我不会加价很多,再说了,我赚的钱,不还分殿下您三成么?我赚也等于殿下您赚啊!”
“也罢,那我在你面前,也叫他于秋吧!你说的货物,应该是这种芙蓉香皂吧!”李世民将自己案几上的一个镂空雕花木盒子打开,露出一块他已经用过了好几次的芙蓉香皂,对阚棱道。
还别说,即便是在宫中用过胰子洗澡的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确实好,不仅去污能力强,那种香味,以及洗澡之后皮肤的舒爽度,都是胰子不具备的。
最关键的是,于秋给他打上了可以防御瘟疫的标签,是不是真的,李世民虽然没有验证过,但已经信了,其实于秋的本意,是多洗澡,保持个人卫生,能够对瘟疫有一定的防御作用。
只可惜,房玄龄只给了李世民两块芙蓉香皂,一块他自己留用了,另一块,则是让人送回了长安,给自己的王妃长孙氏用,卫州距离长安的距离不过一千里左右,快马三日可达,想来,此刻长孙王妃都已经用过好几天了。
“确实,还有雪花盐和更加贵重的水密精华洗发水。”看到盒子里的芙蓉香皂后,阚棱一点也不惊讶道。
于秋在他临行前特意交代过,李世民手上应该也有这东西了,并且,还交待了他一套应对的说辞。
“那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自己可以找‘于秋’买这些东西,在自己门下的店铺售卖,却为何要让你从中间赚一次差价,分走七成利润呢?”李世民故意向阚棱问道。
阚棱答道,“因为我可以帮你们把货物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成本运送到洛阳和长安啊!你们自己运输,也是要人力和损耗的吧!
而且,我还可以将你们手中于秋需要的东西,快速运送到于秋那边。
比如,粮食。
在长安,洛阳,你们只需要按照等同的市价,将粮食足额的交割给我就行了,这样,你获得我手上货物的实际成本,或许比直接拿钱在于秋手上买还要便宜。”
闻言,忍不住想要点头的李世民将目光看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道,“确实,长安洛阳的粮食价格比商贩从农户手中收粮食的价格要高出两三成,如果是以长安洛阳的粮食价格来结算,咱们从农户手中收购粮食来交换这些货物,比直接找于秋购买的成本要低很多。
不过,还是同样的道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运粮食去河北,找于秋交换这些东西呢?而且,长安洛阳的粮食价格比洺州要便宜两三倍,这样结算,你们也太赚便宜了吧!”
阚棱摆了摆手道,“不是你们这样算的,首先,于秋手上的货物,都已经被我拿了,你们找于秋也拿不到多少货物了。
其次,咱们得先卖于秋手上的货物,再去收购粮食,跟于秋结账。
因为,能够用的起这些东西的,都是勋贵世家大族的有钱人,他们大量的花钱,就会想要大量出售他们手中有的东西,比如说粮食,这样,粮食就会先降一轮价。
还有,我知道长孙氏的商铺已经在长安出售雪花盐了,比青盐的价格还要高,如果我运送从于秋那里拿到的两千石雪花盐去长安洛阳售卖,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为了尽快出货,我肯定会压低价格,然后大家都来买我售卖的低价盐,长孙氏的盐则变的无人问津,只得被迫降价出售,然之后,我再降,他又被迫降,最终受损的,是我们大家。
而你们如果接下我从于秋那边拿来的货物,则你们在长安没有竞争,价格能卖多高就卖多高,不仅不会受损,还会因为货物充足,多赚很多钱。
最后,你们要知道,于秋售卖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自己谋私利,而是想将其换成粮食,养活北方的百万饥民,这些钱,应该说都是白白为李唐江山付出了,你们若真的把粮食从长安洛阳运送到洺州售卖,我估摸着,你们根本卖不出去,因为,于秋之前连豆腐都卖不出去了,百姓们手上根本没有钱了。
所以,你们应该帮助他把这些东西卖出去,集合所有勋贵世家手中的余粮,赈济北方百姓才对。”
阚棱这番话说的李世民忍不住连连点头,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的房玄龄却是皱紧了眉头,因为这个画风,太像于秋本人了,这套说词,也绝不是阚棱能想出来的,肯定是于秋教他说的,而于秋有这么好心,把价值过百万贯的货物,全部白白的便宜了朝廷?
这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开口问道,“两千石雪花盐?于秋手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雪花盐?”
阚棱耸了耸肩道,“据说洺州现在有三十多万饥民,于秋只需要分几万人出来去制盐,一个月下来,别说两千石,我估摸着,五千石都有。”
“我说于秋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将制盐秘方交给了我们呢!原来,套设在这里。”想通了某些事情的房玄龄恍然大悟道。
卖雪花盐的利益有多大,李世民已经深有体会了,才上市售卖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碾压了长孙氏其它的产业,成为了秦王府最大的收益来源,或者说,一项不可放弃的利益。
然而,这块利益却是有毒的。
于秋会拿这块利益来逼李世民就范,李世民如果舍不得这块利益,就得不断的向于秋妥协,因为不妥协于秋就会用更多制作成本更廉价的盐来冲击市场,让李世民再也赚不到这一块的利益。
被房玄龄点出来之后,立即明白了其中缘由的李世民亦是暗惊不已,明明是一件他以前并不太放在眼里的商业事务而已,却偏偏让他有种上了战场,针锋相对的感觉。
“于秋此人太可怕了,咱们现在答应了他,只怕他还有什么后手等着咱们,从过往他锱铢必较的性格来看,我不相信他会白白的拿这么多钱出来养活北地百姓的。”李世民警惕的道。
营帐中一直默不着声的杜如晦这时却是开口问道,“阚棱将军,我想要知道,你除了从于秋手上拿到两千石盐,还拿到了其它一些什么货物,具体的数量是多少,价格又是多少。”
“这其实是商业秘密,我不应该对你们讲的,但是于秋说过,大家都是为了北地百姓,应该以诚相待,告知你们也无妨。
于秋除了给我两千石雪花盐之外,还给我了三千箱芙蓉香皂,每一箱有四十八块,总共是十四万多块,每块的价格是八贯钱。”
“嘶!~”
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听到这个数字后,不由的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他们以为两千石雪花盐的价值已经很高了,却不想,这边还有十几万块价值八贯的芙蓉香皂,整体算下来,又是一百多万贯。
可谁知道,阚棱还没有说完,他甩了甩自己还散发着香味的头发道,“还有五千瓶水密精华洗发水,价格是五十贯一瓶。盐和芙蓉香皂,我可以加价一成,将总量的八成都给你们拿去长安洛阳售卖,但是这水密精华洗发水,我最多只能给你们三千瓶,并且要加价两成,收你们六十贯一瓶。”
“这又是为何?”房玄龄不解的道。
阚棱再度甩了甩自己香喷喷的头发道,“因为于秋说过,这水密精华洗发水是他师门传承之物,用完以后可能就没有了,而我觉得,把它运去扬州,卖到一百贯都有人要,六十贯卖给你们,都是便宜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