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风听罢奚丹朱这言之凿凿的话,失声笑了出来。
奚丹朱没见过他这样笑,愣道:“尊上?”
“既然如此,”淳于风笑够了,方才道,“那你在谢府这些日子,是如何平安活下来的?”
奚丹朱这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对呀,如果碧桃真的能看破人心,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
她闹了这样一个笑话,顿时赧然,垂首道:“尊上赎罪,是属下疏忽了。”
淳于风依旧是温厚地笑着。
“未必是你疏忽,”他道,“而是有人故意引你这样想。”
奚丹朱眼睛顿时睁大了:“难道是那个谢家大小姐”
淳于风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可知道庆阳公主?”
“呃,”奚丹朱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没转过来,点头道,“是。”
“庆阳公主本是吉运之身,因为有灵武神君送的玉佩,才能遮去吉运这么久,以至于连我都没有觉察。”淳于风淡淡道,“以玉遮掩,人既为玉,灵武神君推着两个小丫头在前面,算的,正是我们的关注呀。”
奚丹朱听得呆住了,半晌才喃喃道:“难道她们是在我面前演戏的吗?”
“你可知道为什么谢大小姐不爱说话吗?”淳于风又不回答,而是再问了一个问题。
奚丹朱憋了半天才道:“尊上知道属下在这些事上不通,只能依仗尊上教诲,尊上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便是。”
她的追求,是极致的力量,是最强的灵力,是成为这世上最强的玄士,这等需要动脑子的事情
刚才她不就试图动脑子了吗?结果谬之千里呀!
淳于风知道她的短处,耐心道:“因为她是淮阳侯大小姐,高兴了就说,不高兴了就不说,而不管她说不说,都有人将她最想要的给她,所以她根本就不必对别人假以辞色。”
奚丹朱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所以,幕后之人不过是借谢大小姐的性格,在你面前演戏罢了。你秉性纯厚,哪里能想到这么深?才会急急地来告诉我,若我也上了当,就会一直盯着那个叫碧桃的小丫头,岂不是遂了幕后之人的心?”
这次奚丹朱镇的明白了,立刻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多谢尊上教导!只是尊上所说幕后之人可在谢府?要不要属下”
“不在谢府,但大约快到了。”淳于风笑道。
“啊?”
“灵武神君。”淳于风淡淡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奚丹朱动了动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大话来。
灵武神君,哪里是她能对付的人?
“那属下,还回谢府吗?”奚丹朱道。
“自然要回去,免得打草惊蛇想来如今蛇已经惊了,那就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之前,快些将事情做了吧,如今已有七百多人了,总要在此月之内将事情成了。”淳于风道。
“是,属下知道了!”
淳于风看着将忠字刻在脸上的奚丹朱,知道她的心也是忠于自己的。
或者说,忠于力量的。
除了第一世之外的每一世,奚丹朱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拥有这个人,比他拥有魔族的力量、拥有魔族的忠诚要早太多了。
因为奚丹朱追求最强,而他,在每一个洞天里,都是唯一能给她这件东西的人!
他想着,浅浅一笑,挪身到她的身前,一指点在她的额间。
奚丹朱顿时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贯穿了她的身体,在她几乎不能抑制的胡乱游走之后,最终归于她的血脉之中。
此时的她已经是满身大汗,却顾不得那些,而是欣喜若狂地俯首在地:
“多谢尊上赏赐!”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点,她也可以成金丹了!
“你受了那样重的伤,生死一线,这是你应得的,”淳于风一抬手,吩咐她起身,又问道,“洞天之力,运用地可还好?”
“好得很,若不是这个力量,只怕那天行事未必能成,近不了谢大小姐的身呢。”奚丹朱笑道。
淳于风笑了笑。
那天的事情,自然是他的安排,不过他为的,是查那位谢大小姐的秘密吗?
当然不是呀。
谢大小姐的秘密他已经能猜到,又何必让奚丹朱冒着丧命的危险去呢?
况且就奚丹朱这百转千回的脑子,哪里适合做“探子”这种精致事的?
他只是为了将奚丹朱送到她面前,让那些同样在监视自己的人安心。
“有趣。”他想着,如是道,“但那块玉还是不错的,寻个机会拿到手,自用了吧。”
奚丹朱不知道究竟什么有趣,但听见他后半句的吩咐,立刻道:“是!”
若能得到灵武神君的那丝灵气,金丹必成!
但在屋中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并不知道早在奚丹朱走出杂耍班子的时候,就有人缀在了奚丹朱的后面。
而一路行至此,奚丹朱竟然都没有发现!
跟踪之人自然就是应无为,应四公子了最终在街口停住,探出个脑袋看了半晌,忍不住自己嘟囔了起来:
“是没发现我吧?真没发现我吗?不是诓骗我的吧?不能够吧?世上会有这种毫无警觉的探子吗?谢大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虽然旁边没有人,但应四公子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之后,还能对着墙角的杂草问:“我说的对不对?”
他记下了院子的位置之后,依旧一头雾水地往内城方向走,边走边抠着手指碎碎念道:
“啧,又一处房子,真有钱,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足以买房子的钱呀。”
他低头算了半天,接着又抬起头来看看天:“在天上啊可就算知道是哪片天,又该怎么上去呢?”
不过当然,便是应无为也不知道,待奚丹朱从院中出来,走在了主街上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咦?姑娘,杂耍姑娘?”
奚丹朱脚步顿住,看过去的时候却不认识,犹豫之下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郎墨,是抚国将军。”
“哦,原来是少将军,那日请太医的事情,谢过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