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色降临得很早,钟云疏赶回雷宅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见星月。想到沈芩会和雷夫人一起等他吃晚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可万万没想到,他兴冲冲地走进静园,只看到孤单的雷夫人殷勤盼望的眼神,“义母,吃了吗?”
雷夫人盼了大半日,终于见到了钟云疏,赶紧迎过去:“云儿啊,沈姑娘上午陪着我,中午去请她吃饭的时候,留下了这张纸说是回掖庭了。”
钟云疏抓过纸张,心中一凛,随即问道:“她何时离开的?”
“我让彩云问过门房,晌午不到骑马离开的,”雷夫人被钟云疏少见的紧张和愤怒惊到了,“我见过芩儿的字,还是不放心,就派两个精干护院追过去,说来也怪,他们到现在都没回来!”
钟云疏吹了几声奇怪的唿哨,几只鸟儿腾空而起,向四方飞去。
正在这时,彩云领着两个人匆匆跑进来:“夫人,出大事了!”
雷夫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出什么事了,好好说!”
两人就是雷宅派出的护院,是雷尚书的忠实下属,向雷夫人行礼禀报:“回夫人的话,我们出门后一路追赶,追到掖庭都终没见到沈姑娘;又向掖庭打听,不曾想掖庭轮值的女皂吏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们软硬兼施足有半个时辰,直到出示了雷宅的令牌以后,她们才说掖庭无事,沈姑娘不在掖庭。”
“我们又快马赶回,夫人请恕罪,回来路上,我们连沈姑娘的影子都没见到。”两名中年汉子额头尽湿。
钟云疏吩咐:“把雷宅所有的门房全都找出来,让彩云去认,今日回话的是哪一个?”
“是!”两名护院脚步匆匆地离去。
雷夫人的脸色惨白如纸,拉着钟云疏迭声问道:“云儿,义母是不是又做错了?我当时想派人去找你,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能找到你……”
“就想着,雷家护院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能护着芩儿的,可是……”
钟云疏的胸膛激烈起伏,耳畔嗡嗡作响,随手向夜空扔了一朵消息烟花,等烟花散去才强作镇定:“义母,沈姑娘这几日住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来人,送义公子去芩居,快!”雷夫人很有自知之明,一切都以越快越好为目标。
钟云疏在女使的带领下,进了芩居,看着凌乱的书案,纹丝不动的床榻以及装满华衣美服的衣柜,心越来越慌。
横行了整整两年的萧瑾,监国被撤,晋王号被削,押入天牢;大理寺抓住的黄羊教众一干人等,被劫走……一件件看似毫无关系的事,强行扭结成了一桩大事。
钟云疏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出芩居,跑到马厩翻身上马,径直向大诚宫的天牢方向一路狂奔,随手扔出一个又一个消息烟花。
将静谧无声的夜空,映出了光彩夺目的变幻色。
钟云疏策马狂奔到半路,差点和马车撞到一起,雷鸣死里逃生跳下马车,很是无语:“新刑部尚书钟大人,大晚上的发狂骑马,是几个意思?”
“沈芩被抓走了!”钟云疏一把揪住雷鸣的襟口,“我之前就对你说,义母出那么大的事情,雷宅的门房和护院肯定有细作,让你赶紧查!”
“对不起,哥!我完全忘了!”雷鸣指着自己硕大的黑眼圈,“这几日我和你一样忙,而且今晚你还能回家休息,我还要协同抓捕劫狱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见不到娘亲!”
钟云疏气得松开雷鸣,转身在石墙上猛捶了几拳,异瞳双眼布满血丝,像头异变的暴躁怪物。
“哥,你别急啊!”雷鸣太熟悉钟云疏了,别人看不出来,他早知道了,他千年冰山万年大海的义兄,终于动了凡心!把一颗心都放在了沈芩姑娘身上!
“你怎么确定她被抓走了?”雷鸣观人于微,对沈芩印象极好,同时也对她有些畏惧,毕竟随身带匕首的女子,绝对不好惹。
“她留的纸字有问题,”钟云疏从怀里掏出纸张,“她平日写字和我们不太相同,很明显这字不是她写的!”
“雷鸣,我要动用大理寺和刑部的力量,寻找沈芩!”钟云疏完全不管雷鸣生吞鸭蛋似的震惊表情,“我放了所有的雷鸟,相信很快就会有她的消息,越晚找到她越危险!”
雷鸣浑身僵硬地仿佛一块木头:“哥,今晚大理寺、刑部和暗杀门联合行动,根本抽不出人手来找沈姑娘!你虽然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可是这种紧要关头这样做,相信我,不到十日,你又会被扔到掖庭去刑讯!”
钟云疏甩开雷鸣,吹了一声呼哨,翻身上马:“我现在就去找她!”
“哎,哥,你回来!”雷鸣很是无奈,都这么大人了,做事老是变个没完,“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怎么找到沈姑娘!”
正在这时,一名大理寺官员飞马来报:“雷侍郎,天牢被劫!”
“什么?!”雷鸣恨不得自己是道闪电,把这些关押的祸害全都劈了,大理寺被劫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大诚宫的天牢都能被劫?!
萧瑾这次大约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自立为王,可是陛下还稳如磐石,任了怎么折腾,都做不成什么大事。
雷鸣抢过马僮手中的鞭子,大喊一声:“驾!”马车得得地追着钟云疏离去的方向,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
“义兄!等等我!还有一件大事!”
“钟尚书,你给我等下!”
雷鸣咆哮道:“钟尚书!事态严重!快停下!”
钟云疏知道雷鸣平日不靠谱,一惊一乍的非常孩子气,但是他公私分明,从不越界犯错,只得调转马头。
雷鸣凑到钟云疏耳畔:“萧瑾跑了,天牢被劫!”
“刚升职还没来得庆祝,事情出得一桩比一桩大!这算是怎么回事?”
钟云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理寺劫狱,整个大邺总共发现生两次;从大诚宫的天牢里逃出来,根本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