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我困了。”杜七眯着眼睛。
“困了也要先洗澡,是不是又在书房睡觉了?”杜十娘问。
杜七微微清醒了些,惊讶道:“十娘你怎么知道”
“练字怎么练的。”
“临十娘的字。”
“我的字又不好看。”
“十娘总是说这种话。”杜七不满的轻轻敲了一下杜十娘。
“下次用墨笔记得洗干净你的脸,好在天黑也看不大清楚。”杜十娘抹了一把杜七的额头,推着她去了浴室玄关:“换好衣服先进去泡着,等会我给你洗。”
杜七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进了浴室。
杜十娘见状叹息。
就杜七这个样子,身边没有个人注意着,她也不大放心。
今天那个叫明灯的小丫头对杜七很有好感,所以杜十娘对她也还算喜欢。
杜十娘走进书房,看着桌面上盖起来的纸张,坐下,一张张看起来。
越看,心情越好。
这妮子的字越来越有形体了。
并且,和自己的字形起码有八分相似,对十娘看着杜七的字,心中的情感复杂,说不上是满足还是其他的什么。
总之很喜欢。
杜十娘喃喃道:“难道女儿就是这般感觉?”
她打开抽屉,看着那过了蜡的小百花,又觉得也许不是女儿。
浴室。
杜十娘给时不时打着瞌睡的杜七清洗身子,上了发膏后轻轻拍打杜七那一头柔软青丝,忽的将杜七转过来,死死盯着她的脸。
杜七努力睁开眼,可惜片刻后又耷拉下去,任由杜十娘施弄她。
盯着杜七看了好一会,杜十娘便放弃了,说道:“闭眼抬头,冲水了。”
杜七昂首,杜十娘修长手指在杜七头皮上轻轻滑过,让杜七面上多了几分满足的红晕。
两位姑娘坐在水池旁,身后是热气腾腾的波纹。
杜十娘手法很温柔。
平日里是杜七服侍她,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情况便反了过来。
杜十娘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给杜七清洗身子了。
她忽的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伸手摸向了眼前的姑娘。
窗外的明月圆圆的,很可爱。
这一次澡似乎洗了很久,到最后杜七都睡着了,杜十娘抱着她回到了房间,给杜七换上了睡衣,盖好被子后一个人出了房门,回到书房。
此时的十娘身上有才洗浴后余韵,热腾腾的十分好看。
她轻轻研着墨石,手法之熟练远在杜七与翠儿之上。
可这一次她并非是为了写诗,准确的说从离了望海店她就很久没有提升自己练字的水平了,她又不喜欢写东西。
随着墨香飘逸,杜十娘提起笔在纸上留下了一组奇怪的数字,紧接着撑着脸在那看。
“这样来看,倒不是这丫头发了福。”
杜十娘笑呵呵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杜七的时候这丫头平的连男女都分不太清楚,现在也算有了几分女性的魅力,杜十娘觉得是好事。
又有疑惑。
方才洗浴之时,她努力代入石闲对她的情感,却发现对杜七一丝一毫的欲念都提不起来。
当年的小鱼姐也是喜欢姑娘家的。
杜十娘有些不能理解,就好像石闲当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看上那李孟阳一样。
她对杜七是什么样的感情?
现在也说不大清楚。
翌日,杜十娘一早就出门忙碌,杜七和翠儿带着明灯一起去了七姨的院子。
“就是她?”七姨看着杜七身旁的明灯,浑浊的眼睛清澈了些,温和的说道:“丫头倒是好底子。”
明灯按照翠儿早上吩咐的给七姨行了一礼。
“七姨早。”
“乖巧的丫头。”七姨笑着,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没有什么见面礼,便决定以后补上。
“对了,这丫头的脸怎么了?”七姨看着明灯面上些许不正常的红,问道。
“摔得。”翠儿无奈。
杜七则掩面笑着,说道:“她走平地上也会摔着蛮可爱的。”
“姑娘,这不是可爱的点。”翠儿提醒道。
“唉?不是吗?”
期间,明灯带着帽子低头,看不清表情,只是脖子上多了几分红晕。
七姨将一切尽收眼底,笑了笑。
氛围还算可以,那她也不用担心了。
本来还想着半妖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孩子。
之后,翠儿将来意说了,七姨摇头道:“那老东西说是闭关了,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少三天,多十天,你们带她去医馆找先生看看吧。”
她摸了摸明灯微微发黄的头发,说道:“我瞅着她脸色挺好的,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明灯抬头看着七姨。
这世界与她想的不大一样。
人的手都很温暖。
之前一路沿途看到的景色也十分繁华,像是仙境。
或者说从她睁开眼后,一切都好像梦一样她就像一滴水顺着浪而走,根本没有想过太多的东西。
明灯什么话都没有说,跟着翠儿一起去了医馆,一番检查后得到的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健康。
十分健康,至于说消瘦是以为以前的营养不良,医家先生说照她的气血程度,最多三个月就会恢复九成。
翠儿看着在那儿发呆的明灯,满意的点点头。
不是病秧子就好。
至少在体格上,这丫头算是及格了。
“回去吧,我教教你家里的规矩。”翠儿说道。
“是。”明灯微微低头。
此时,她穿着的衣裳有着兜帽,不至于在街上暴露半妖的身份。
“别紧张。”翠儿说道:“一些小事,只要用心就能学会。”
她又不是魔鬼,也不至于真的让十岁出头的孩子做什么重活,倒不如说翠儿还在怀疑,这么懂事的孩子真的只有这点年纪?
可她很快就确定了明灯真的是一个小孩子,而且什么都不会。
庭院的活水旁,翠儿看着地上那四分五裂的瓷碗,又看着正低头不知所措的明灯,叹息一声,转身拿来了扫帚,对着她说道:“扫帚,会用吗?”
明灯那可爱的猫耳微微颤动,小声道:“不、不会。”
她急着说:“我会认真学。”
她以往身子骨差,多数时候躺在床上,手脚不协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其实能够下床走路,已经是很努力之后的结果。
翠儿又是一声长叹。
她才知道,原来这孩子是一张白纸。
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翠儿回头看了一眼正躺在竹椅上的杜七,可算明白这种既视感是来自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