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医护听到朋友的问题,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的趴在朋友耳边道。
“我跟你说啊,听说是咱们于副馆长决定的,那些铺位的都是大人物,谁敢赶他们走?只能牺牲这个没什么背景的人了呗。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不然传出去不好。”
身旁朋友听了她的话,面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再度愤愤不平的小声骂着什么世道不公之类的话。
陈宏义跟随着几人来到了医馆院内一处长排阁楼,这里应该便是住馆治疗的地方了。
两名士兵将小萝莉哥哥抬进其中一件屋子,陈宏义跟随着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正有几个人在收拾东西。
一副要将这里清理干净的样子,没等陈宏义说话,之前那位领头的士兵便已经先开口了。
他面色威严的对着几个医馆的护工指挥道。
“你们几个,快点将这位小兄弟之前所用的一应物品全部收拾回来,另外,给小兄弟换上最好的药,一定要让小兄弟恢复到之前住在这里的状态。听明白没有?”
几位护工一脸懵逼,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让他们把东西都扔了,现在倒好,又让他们都给收拾回来。
真是奇了怪了!
但是人家是大人,下了命令他们这些人就得听,于是一个个又开始往回收拾东西。
正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男性声音。
“慢着!”
“砰!”
病房门被狠狠荡开,砸到门一侧的墙壁上。
病房里的几个护工,被吓得一缩脖子,纷纷低头,停下了手上动作。
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医师,涨红脸冲进病房。
“干什么呢?”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阴冷声音回荡在小小房间中,众人齐刷刷望向他。
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没有他认识的,想了想,能跟这个甄家兄妹扯到一起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于馆长的神态马上肆无忌惮起来。
他气势汹汹的走到几名护工面前,肥大的身躯挤进本就不大的病房,让整个房间瞬间变的狭窄许多,一脚踢倒门口刚被护工们收起的箱子,药品、食物、衣物洒落一地。
“谁让你们又把它们收拾回来的,嗯?”
肥胖的大脸愤怒回头,瞪着手足无措的几名护工。
护工们缩着脖子,哭丧着脸,噤若寒蝉。
“于馆长,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忘了我说的话了吗?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
于馆长没功夫理他们,转头望向房内,心中怒火更盛,嘴角却勾出一抹冷笑。
病房里唯一的病床上,小萝莉哥哥躺在那里,虚弱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归西。
于馆长上前两步,看着站在房间里的两名士兵,颐气指使,冲着两名士兵命令道: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把这小子给我扔出去。”
两个士兵神色无奈:
“于馆长,这位小兄弟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看还是……”
“你看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他留下?一个臭当兵的给你点脸了是吧?赶紧的,不然别怪我上你们秦统领那里,告你们个失职之责,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扭着肥胖的身体,张牙舞爪的吼了一会儿,累的直喘粗气,对着站在床边的陈宏义等人指指点点道:
“这都是些什么人?嗯?医馆是这些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进来的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两名士兵闻言,纷纷抬头,偷瞄一眼陈宏义,又看了看于馆长,眼神里有同情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陈宏义看着这个所谓的于馆长,这副张扬跋扈之色,实在令人生厌,但没等他说话,只听身旁的张安开口了。
“于馆长是吧,在下张安,是这位患病小兄弟的朋友,不知于馆长为何要将我朋友赶出这里呢?”
“你朋友?你朋友怎么了,医馆我说的算,我想怎么赶人就怎么赶人,还用给你什么理由?”
于馆长把病床旁的桌子拍的砰砰直响,吐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张安脸上,那张胖脸可恶得让人恨不得锤上一百拳。
于馆长看垃圾一样看着张安,小眼睛里满是嘲讽而恶毒的光芒,狞笑道:“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带着这小子滚出医馆,要是再敢赖在这里别怪我不客气!”
张安拧起眉头,瞳孔微微缩小,眼睛里隐晦的流出些许怒意。
“于馆长,这不合规矩吧?作为一名患有重病的医馆病人,理应享有不被赶出医馆的待遇,不知是谁给你的权利,你又是以什么理由,敢如此赶人呢?”
于馆长斜睨着他,讥诮的笑着。
“谁给我的权利?嘿,不需要别人给,我身为医馆馆长,有权将像他这种活着就是给人添负累的垃圾清理出医馆,至于理由,反正早晚都要死,凭什么用着医馆紧缺的铺位,继续养着他?”
张安被彻底激怒了,脸色沉了下来道:
“于馆长,你不要太过分了,身为一个医师如此做派,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于馆长上前一步,庞大的身体顶在张安胸膛,油腻的胖脸紧挨着他的脸,挤出一个假笑。
“过分吗?嘿嘿嘿……还有更过分的呢,有种你来报复我啊!”
转过身来肥腻大手对着门外的医馆侍卫一招,表情狠厉道:“侍卫,把这些人都给我打出去!”
说完话于馆长转身就走,临到门口突然停下,扭头冷冷望着陈宏义等人。
“跟我斗,你们这群垃圾也配?”
“你这个大坏蛋!不许你这么说哥哥,你这个大恶人,太讨厌了!”小厨娘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气的怒斥出声,那声音既委屈又愤怒,眼里已经隐隐泛着泪花。
于馆长肥胖的身躯走路很慢,此时还没走多远,听到她的话扭头瞥着她道:
“讨厌我?嘿,讨厌我的人多了,可是我依然活的滋润无比,你气不气!”
说罢,他转头看向正在行来的侍卫,劈头盖脸的吼道: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赶紧把这些人打出去!”
“慢着!”
就在此时,陈宏义发话了。
于馆长斜睨他一眼,狞笑道:“你又是哪处粪坑里冒出来的蛆虫,也配命令我?”
见陈宏义脸色冷峻,一副气怒攻心的模样,于馆长肥腻的面皮上浮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又补一句:“煞笔!”
陈宏义握着拳头死死的盯着于馆长那张可恶至极的大脸,心里几乎已被怒火充满,如果不是实力不足,他肯定冲上去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于馆长却看都不看他,环视一周,对其他人大声呵斥。
“一个个不干活,在这听什么听?也想滚蛋是不是?赶紧给我把这里的垃圾扔出去。”
一众护工深深埋着头,视线紧盯着鞋尖,虽然心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但还是不敢反抗,集体应了一声“是”,便准备动手收拾。
正在这时,张安实在忍不住了,他掏出随身令牌,对着正要上前的医馆侍卫喝道:
“我看谁敢动,我是红山外务大殿的执事张安,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然后他走到已经因为听到他的话而停下来的于馆长面前,脸色铁青着道:
“于馆长,你好大的威风啊,张某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嚣张跋扈之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听到张安自报家门,于馆长肥胖的大脸此时已经不复之前的嚣张之色,而是稍显凝重,外务大殿的执事?他不禁努力的回忆着红山外务大殿里的官员,以及他们的身份。
虽然于馆长为人比较嚣张跋扈,但不代表他蠢,相反他还很会做人,对待上司溜须拍马,对待手下严厉刻板。
他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所以他对红山峰上官场上的人物还是比较熟稔的,稍加思索他便想起了这个张安的身份了。
张家的三公子,任职于外务总殿的入籍部,职位是入籍执事。
越想,他的心就越往下沉,他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被自己得罪了,虽然他觉得以自己的背景并不怕对方,但是一想到自己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了一个世家子弟,他就难免心中烦躁。
勉强压下心中躁意,于馆长脸上堆出一丝假笑。
“原来是张执事,误会,误会啊!在下刚才实在是不知道竟然是张执事您,态度委实有些失礼了,在此向张执事赔个不是,还望张执事不要介意。”
于馆长虽然不怕张安,但是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将自己的身段儿放的极低,就是希望能够将这次冲突揭过。
听着于馆长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话,再看他那张脸上堆出的假笑,张安虽然见过不少小人,却依然对他的惺惺作态感到恶心。
张安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开口道:
“哦?是误会吗?我倒是并不觉得这是一场误会,于馆长,你对我的侮辱,我可以不介意,不过你对我朋友的侮辱乃至驱赶,咱们得好好算算吧!”
听着张安的话,于馆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