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夫人见云蘅进屋来,顿时松了口气,面露喜悦,可转眼又一脸怒色道,“小蹄子,你还记得回来!”
云蘅连忙快走到云老夫人身边,跪坐下来,将头搁在她的膝头——
“是阿蘅的不是!只记得祖母近日害头痛,便记起医经上说邵阳一带的紫苏草有奇效!阿蘅心急想上山采来,结果迷了方向,兜转了一日才寻了出来。是阿蘅没用,害祖母担心了,以后孙女再不会这般任性了!”说到此眼眶已泛红!
云老夫人已鲜少见她这样的小女儿状,又念及她的一片孝心,便很快散了怒气,疼惜地抚了抚她的鬓发,“这山间着实危险,下次出门,让下人们陪着去,若是有个好歹,祖母可受不了!”
周嬷嬷在旁边陪着笑道,“三小姐可是不知,昨日有人在白云寺后山的半山腰处,发现一条巨蟒尸身,听说是被魔怪咬死的!所以啊,老夫人整整担心了一天呢!”
云蘅微微一笑,魔怪?说的真是不错!她可不就是那从地狱烈焰中爬出报仇的魔怪!
云蘅又说了一些体贴的话语,终是哄得老夫人开开心心!
云蘅服侍云老夫人用过晚膳,又陪着说了会逗趣的话,直到老人家有了睡意,云蘅方告退出来。
一路夜凉如水微风轻拂,夜虫发出唧唧的声音,她的五感似乎比平日要敏锐许多。
云蘅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将油灯挑暗,又细细听了一会没有其他的声响,这才取出自己一直贴身藏着的《天枢经》。
直到这时,她才有空看一看这世间至宝是什么个模样。
这兽皮看着不大,但若展开却有薄薄的好几层。上边密密麻麻地书写着文字,还有图画。
粗略看完,云蘅心下暗喜。
这能看懂的部分居然是十分高深的武学,和一些毒药和解药的秘方,内容之博超出想象,可这还仅仅是天枢经的一小部分。
前世,云蘅得了姬玖所传的一身内气,却不会运用。直到凌希烨从江湖上重金寻来几位厉害的武学师父教她,她才能将内气和外家功法结合起来。
这兽皮上的功法可不一样,似乎完全配合她身上内力的路子,一招一式无不极尽威力,若能学会那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然而,其余的文字和图画,她就认不得也不明白了!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耐性!
云蘅并不图快,只从最基础的吐呐心法开始记诵。
她并非天生聪慧,只能靠后天的专注和毅力。
天色隐隐发白,云蘅揉了揉眉心,这才把天枢经又藏回身上。
躺在塌上,她又下意识地默背了几遍心法,奇妙的事发生了。
身体隐隐热了起来,似乎于暖冬中晒着温暖的太阳一般舒服极了。那种温暖的热流从她每一条经脉滑过,竟尽数带走了她的疲倦和劳累。
云蘅再睁开眼睛,已是精神抖擞。饶是如此,云蘅还是合上眼睛休憩片刻,因为这般躺着能叫她心情平静。
第二日便是皇太后礼佛之日。所有的人都齐聚大殿双手合十,至少从表面上看是无比诚心地聆听了清大师讲经。当然云蘅也位列于最后。
这场讲经从清晨一直讲到午后。在坐的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只这样坐了半天便已坚持不住了,身歪体斜劳累不已。
就连皇太后也支撑不下去了,亏得了清大师说了一句“其心诚可矣”,皇太后便早早回后殿休息去了。
皇太后这一去,诸家夫人也都纷纷离开,就连云老夫人也离开了。
云蘅却始终身如青竹,阖目跪着,十分专注地凝听,丝毫不见倦怠之意。
众夫人离开时都免不了向这云家端庄沉稳的三小姐投去赞许一眼,云老夫人心中也愈加骄傲。
直到太阳已西斜,钟鼓齐鸣宣告着这场佛事的结束。
此时,殿中之人已寥寥无几。云蘅慢慢地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离去,却听那了清主持远远叫住她,“施主,请留步!”
云蘅心下疑惑,了清是闻名天下的高僧,备受皇家信赖看重,她云蘅不过是区区相府庶女,他叫住她又是为何?
那了清大师居然亲迈脚步走到她跟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一双眼睛空明辽远,似乎能洞悉终生万象,“贫僧想问施主,从哪里而来?”
云蘅落落大方地还礼,“从该来处来!”
了清大师的眼神一下锋利起来,“那施主又欲往何处去?”
云蘅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不管这老和尚看出了什么,她都无所畏惧!“无所去处!即在此地!”
那老和尚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精魂本应归于九天后海,如今重返人间既是天意,老衲只想奉劝一句,善恶本在一念间,望施主凡事能留一线善念,善念便是生机,此后诸番际遇望施主好自斟酌,切勿行将踏错!”
说完,了清也不再看她便悠然离去。
云蘅看着他背影许久,一双眸子却如深潭平静,却又似乎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白云寺拜佛之后,皇太后心情很是不错,又花费了几日,携着众多夫人在白云寺附近的雅苑山涧游玩,便作秋游!
三日后便打点行装准备回京!
只是这回京路上,皇上安排了一人前来护驾迎接,这人竟是司隶校尉,云府嫡子——云青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