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晚膳时。
芍药细心地服侍着云蘅用膳,云蘅刚举箸,抬头便见玉梨站在一旁抱着托盘,咬着嘴唇又气又恼的模样。
云蘅轻轻摇头,论起谁能沉得住气,这小玉梨可是输给芍药不是一星半点。
“小姐,你为何不吃了?”芍药见云蘅又放下筷子,连忙问道,“是菜不合口味吗?”
“你瞧那丫头一张火烧火燎的脸,我还能吃的下不?”云蘅指着玉梨打趣道。
芍药回头见玉梨果真是一副气呼呼愣憨憨的模样,扑哧一笑,随即上前捣捣她,“你呀,别在小姐面前苦着脸,弄的小姐的没心思吃饭了!”
玉梨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两步问,“小姐,你这是要忍到什么时候?这都连续第三天了,苏荷截走咱们给姨娘炖的参汤!她们这也太欺负人了!还有,芍药,你也是的,怎么这么软乎,就让那些贱丫头将咱们的东西抢了去吗?”
芍药一瞪眼,“那你想怎么办!”
玉梨气呼呼地撸起袖子,“若是我在,定要给她们几个大耳瓜子,撕烂她们的嘴,打得她们满地找牙……”
“好!”
嗯?玉梨嘴巴还张着,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姐,你说什么?”
云蘅挑挑眉,眼神戏谑,“我说好!就这么办!”
“你明儿个就和芍药一起去,若是再有人来抢,你便给她们大耳刮子,撕烂她们的嘴,打得她们满地找牙……”
“小姐,你,是说真的!”玉梨一直以为她的小姐是在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怎么突然转性了。
只有芍药笑而不语,她早就知道云蘅是故意为之,可究竟要做什么,她却不知道。
云蘅笑而点头,“是真的,不过不管你闹的有多凶,明儿那碗参汤,你务必得叫苏荷委委屈屈地端回掬芳院去。”
玉梨傻了眼,“小姐,这是为什么啊?”让她揍人,却还得将参汤双手奉上,这是什么意思?
小姐的心思现在怎么越来越难猜了!
芍药拉拉她,“你就照着小姐的意思去做,左右你能出口恶气不是?”
“嗯,说的也是!”玉梨捏紧拳头,卯出一股狠劲来。
今日已是第四天了,林家婶子着实焦头烂额。
这掬芳院和清芜居在她的一亩三分地里斗法,她却不敢管也不能管。
一个是正经八百的嫡姑娘,一个是老夫人面前的红人儿,两头都吃罪不起啊!
“今儿,怎么是玉梨姑娘?芍药姑娘呢?”林家的一见今日是这暴脾气小辣椒前来,心头一颤,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玉梨捧着瓷盅,稳稳地往炉子上一架,白了她一眼:“怎么,我就不能来?”
林婶子被她这话一堵,只得讪讪一笑,“玉梨姑娘,你说哪的话儿……”
玉梨虎着脸,抓起藤扇扇着火,嘴里说道:“林婶子,今儿个发生什么,你老躲远些,准保伤不了。”
林婶子见势头不妙,忙寻了借口退了去。待到参汤在盅里汩汩沸腾,冒出鲜香的热气时,苏荷果然领着人如期而至。
那嚣张的声音和着讽刺的笑意,在门口又响起:“这几日,咱们二小姐的汤汤水水喝得都腻歪了,瞧啊,又有人给咱准备了!”
“贱人,说什么呢!”
玉梨丢下扇子,冲到门口,指着苏荷的嘴脸,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是强盗生土匪养的狗东西,老夫人吩咐炖给姨娘的参汤,你都敢抢!怕不是给二小姐喝得,是你这个下三滥的贱人,私吞了去!姨娘还怀着身子,二小姐怎么会夺姨娘的吃食,定是你这天杀的好吃的贱人,嘴上生脓疮的下三滥……”
若是云蘅在此,定要吃惊玉梨这骂人的口才!
许是被玉梨的汹汹气势给镇住了,苏荷愣是半天才回过神来,由脸红到脖子,玉梨有些话没有说错,虽然是二小姐指使她们来抢参汤,可是前几日的参汤二小姐压根就没喝,都赐进她们这些下人的肚子里了。
“你……你这贱丫头,在胡说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玉梨却先下手为强,一把挠住苏荷的头发,恶狠狠道,“你要撕烂谁?哼,我倒看看到底是谁撕谁!”
说完一巴掌一下呼了过去,啪——
虽不是粗使丫头,可玉梨的手劲儿也不小,硬是将苏荷脸上打出一个五指印。
苏荷也不示弱,双手掐了过来,两个人顿时打成一团,撕的,拽的,咬的,拧的……无所不用其极!
玉梨人虽小小的,却灵活又悍气,不一会便将苏荷压得死死的,伸手便左右开弓给了身下人十数个巴掌,好不过瘾!
“都是死人么?还不来帮我!”苏荷带来的丫头婆子先前被玉梨悍气镇住了,不知该怎么下手帮苏荷,此时听到苏荷叫唤,这才一拥而上,拉的拉,扯的扯!眼瞅着玉梨要吃亏,哗啦啦……
一桶水忽地扑洒过来,浇得众人一头一脸,不知所以。芍药放下桶,赶紧从地上将玉梨拖了过来。
芍药故意叫了一声,“玉梨,小姐的参汤呢?赶紧端来,别再给抢了!”
苏荷正气得不得了,一听声忽地爬起来,三两步冲到炉边嚣张地端起瓷盅,“这参汤我苏荷就是抢了,你怎么着!有本事叫你家小姐来要啊!”
玉梨气得又要往里边冲,却被芍药死死拉住,却听芍药叫道,“苏荷,你不要欺人太甚,若是你今日再将参汤夺走,我家小姐必定要到掬芳院去找二小姐评理去,看你怎么收场?”
苏荷阴阴一笑,可不就是二小姐想整治那庶出的,她才不怕呢,“要去就去,谁怕谁!”
芍药一边将玉梨往回拽,一边叫道——
“你等着,等着!”
待将玉梨拽出灶房,又往园子中走了一截路,芍药这才放手,松了口气,望着玉梨青红交加的脸,拿出帕子递给她,“也难为你了!痛不痛?”
玉梨笑嘻嘻道,“不痛,我扇了那贱丫头几十耳刮子,她比我要惨得多!早就想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