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盯着陈崖冷笑道:“我和云紫莹之间的事,哪里轮的到你来出头,那女人在你心中固然千万般好,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若你再敢造次,我云蘅拼着这条命,也会拉你同做这湖中鬼!”
她竟走上前一步,逼近陈崖,丝毫不怯!
陈崖心中惊疑不定,原本他只想折辱恐吓她一番,叫她害怕了,收起那些内宅争斗之心,最后在使个绊子推她进湖,好好出出洋相!
今日不是她的及笄礼吗?他便让她这个及笄礼过的永生难忘!
可如今看来,这云蘅完全不似他想象一般。
不是那种魅惑娇怜的花朵,反而像是一柄凌厉的长剑!
他是阆苑专攻剑术的最低一代弟子中,最为拔尖的一个了。就算此时手中无剑,可他的身法内气也是颇为厉害的,怎料会在这女人手中吃了亏。
一时自尊受伤,颜面受损,眉眼生怒,陈崖突然折下一条树枝在手,“臭丫头,叫你见识一下我阆苑绝学!”说罢执枝当剑,便向云蘅刺过去。
云蘅极快地侧身一让,熟练天枢经的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
此时,那剑势在她眼前并不快,甚至她可以判断出它的走向,只不过闪躲之间,丹田中隐隐刺痛,气郁于经络,云蘅暗自皱眉,只一晃神间陈崖之势逼向前,眼看避无可避。
咚一声!陈崖急速地倒退了几步,捂着手腕显得极痛的模样,那树枝早已断在地上!
“臭丫头,你,你这使得是什么鬼功夫?”
云蘅也很诧异,她哪里动手了?
方才因旧疾牵制,她压根敌他不过,然而面上不显,只不屑地轻笑一声:“打不过作甚废话许多,还要来吗?”
“你……”陈崖咬牙切齿,脸色却惨白,右手腕被打中,此时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哪里还能提起剑来。
云蘅作势轻轻拍手,慢慢说道:“傻小子!你可知道方才那位便是端王凌希烨!他可是云紫莹最猛烈的追求者,他都不出头,偏你个傻小子在这里充当这窝囊的马前卒!啧啧……那一双一对早已逍遥快活去了,只留你一人在此,还真是可怜啊……”
陈崖心头极痛,脸色冷戾:“你胡说!”
他喜欢云师姐,这是整个阆苑剑门人所共知的事,而且云师姐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爱意,不仅如此对他还特别的温柔和体贴。他亦出身名门望族,自觉与她匹配,原打算待他进阶剑宗,便会正式来相府提亲。
“你不信?”云蘅现在完全猜得出陈崖所想,挑衅地笑道:“去前厅看看便知晓了,怕就怕,那两人你侬我侬,形影不离,会伤了你的心啊!”
陈崖狠狠瞪了云蘅一眼,一咬牙便向西厅奔去。
花园中终于只剩下云蘅一人,她捂着胸口,有些脱力地坐在石椅上,冷冷道:“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无人却有声,似乎还含着一丝叹息:“丫头,你这般废柴,以后更要用功,切莫丢了孤的脸……”那声音似很远很远,又仿佛就响在耳边。
“你怎么还没走?”云蘅嚯地站起来,转了一圈蹙着眉,看着四周。
“呵呵,孤可是在自己家里瞧着好戏!”
是了,他就住在隔壁的质子府,离这不远。云蘅脑补着姬澈站在大树上偷窥着云府的情景,竟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若是姬澈知道她心中所想,定是连手中的甘露都不想喝了。
彼时他正坐在质子府三层高的雨花阁上,瞧着云蘅想找却找不到他,脸上又无奈又愤恨的表情,心情十分不错。
云蘅扶起玉梨,在她肩头一拍,玉梨悠悠转醒,转而大惊:“小姐,你怎么样啦?那个杀千刀的呢,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无事,走吧!”云蘅摇摇头。
云蘅来到西厅时,已是高朋满坐。她和云芷先到云老夫人处行礼,又在杨氏的引领下分别拜谢了参礼的嘉宾。
见到凌墨北时,云蘅依旧福了一礼,凌墨北却下意识伸出手想托住她,又觉得似乎不合适讪讪地收回手,“无需多礼。”
“谢康王殿下。”云蘅半垂着眼,有礼地致谢。
凌墨北却紧盯着她的眼睛,想向深处看去,却被那一排如小扇一般的睫影遮挡。
“你……还好么?”自从上一回不欢而散,凌墨北便时常懊恼,当时不该那般冷言冷语,须知她一介庶女在后宅讨生活,定是历经艰辛,自己却又那般苛责于她……
可是他又与相府少有往来,贸贸然前去拜见又显得太过突兀,直到这时他才羡慕起凌希烨,能和云青桓交好,对相府如此熟稔。
幸好,遇到了她及笄的机会,他赶紧自请前来观礼。
“我很好!”云蘅不欲多言,便要离开。
“等等……凌墨北甚少有这样紧张又羞涩的模样,尤其是对女人,可偏偏对云蘅他无法自在:“我送你的红珊瑚,你可喜欢?”
他只想问这个?云蘅心里不解,却点点头:“喜欢,多谢。”
凌墨北终于无法再说些什么,来阻止她的离去。
凌采儿此时凑近凌墨北,轻笑一声:“六哥,你喜欢这云家三姑娘?不过,你是皇子,可没法子娶一个庶女做王妃的,做个侧妃都不够格!”
凌墨北眉心一拧,轻斥道:“休要胡说!”
凌采儿撇了撇嘴,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地道:“六哥,和你说个秘密哦,我是从皇祖母那听来的,父皇自觉近两年来龙虎健壮,想要扩充后宫,这征选秀女之事怕是下个月就要公告天下了!”
凌墨北惊的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凌采儿的双肩,“你什么意思?”
凌采儿被抓的生疼,却耐着性子道:“祖母和母后在慈宁宫都商讨了好几次了,听说云相这一次送选了云家三女儿!”
“你,你所言当真?”凌墨北急切地问。
“当然!谁让那云蘅非要在浮曲宴上出风头,连父皇都听闻了些风声,这云相还不眼巴巴地将这女儿献上去,讨好父王吗?”
凌采儿语中既不屑又幸灾乐祸!父王如今已将近六十,这云蘅才十六,想想都觉得好笑。只要云蘅敢进宫,还不任由她凌采儿搓揉为所欲为!
云蘅……凌墨北心中惊惶,下意识地向那一抹清影瞧过去,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危机?
云蘅那般清美又孤傲,能接受的了这样的事吗?不,不光她接受不了,连他自己也无法接受!
可……他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