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次，这是最少的次数，而且只是你有残留记忆的次数。算上那些你没记忆的次数，恐怕有可能是千次，万次……”泠冷静地续道：“这只是计算了你与‘极光宙斯’交手的次数，要是加上你其它经历的次数……大概数字已没任何意义了吧。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也就是说，我极可能重生过万次，亿次，甚至是无限次？

脑海里闪过的念头被泠直白地点了出来，秦洌不由遍体生寒。

这也意味着，他曾无限次地在接下来这几个小时里重复着遇袭、逃亡、被杀的经历……

秦洌一时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每天想着的是照顾好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以及为了成为AS设计师的目标而努力，哪怕未来会遇到战争，也有能保护亲人们的力量，但现在却被囚禁——没错，就是囚禁——在这短短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囚笼中，重复着一模一样被杀的绝望经历，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死不了，因为不管被杀多少次都会在这个时间囚笼的起点重生。

或许他曾为了逃避被杀的结局而挣扎过、反抗过，竭尽全力拼命过，但现在他还身处这个时间囚笼里，意味着有过去所有的努力与尝试都失败了——这可是成万上亿次的失败啊。

人人都说失败是成功他妈，但你他妈也得给我看到成功的希望啊！

哪怕秦洌天性乐观，甫遭遇到这样的黑暗命运也被打击得心生绝望。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终于按捺下阴暗消极的念头，平静道：“我知道。”

“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到绝望，我只是确定了一件事，就算这次我们继续被杀，你很大概率也会重来一遍，重生回到今天凌晨2：30左右。”

泠凝视着他，平时里冷淡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她轻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次你能清晰地记起上一次的经历，下一次可能就记不起了，不过哪怕能记起，如果这次能成功逃过被杀的命运是最好的——毕竟，在弄清楚你为什么能重生前，最好把每一次重生都当成最后的机会。”

秦洌望着妹妹那沉静如水的脸蛋儿，不由感叹道：“你啊……真是有够冷静的。”

“这不是你以前就教我的么？当黑客，最重要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与分析，以及为了找到漏洞而作出永不停歇的尝试。”

没错，这确实是黑客之魂，也是黑客精神！

秦洌心中再次燃起斗志，他站起来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没错，世上绝对没有天衣无缝的事物，这个时间囚笼也不例外，我们一定要找到漏洞，打破它！”

泠见他恢复了斗志，也暗暗舒了口气。她随手打开个画图软件，用鼠标在上面写下“黑衣人”和“五架二代AS”：“现在我们先把情况梳理清楚。我们面临的主要危机是黑衣人和二代AS。首先是黑衣人，他们身份不明但是想要生擒我和你。”

“对。黑衣人估计是官方特殊执法力量，想生擒我和你却又毫不留情地杀害老院长和孩子们，应该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却怕是走漏消息。不过我在学院呆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股隐藏力量。啊对了，我联系澜姐问问，她在北堂公国五军都督府里任职，说不定知道什么。”

秦洌想到这里也顾不上现在是凌晨了，马上拨打方澜的电话号码，但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秦洌这才想起澜姐曾说过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这周都无法对外联系。

见秦洌下意识地想去联系方澜，泠毫不掩饰地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她挺直细腰，声音也大了许多，不爽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必要问那个女人！纳宁公国的五军都督府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难入侵，只要给我一天时间，我就能查出来！况且黑衣人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哇，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与澜姐水火不容啊……泠平时脸上极少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在遇到方澜的事时才会像炸毛的猫咪般气势汹汹情绪激烈。

秦洌抚额道：“我说你啊，澜姐对你还算不错吧，怎么你就这样讨厌她？”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劣女人，谁不讨厌？也就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泠又生气又鄙夷地瞪着秦洌。

想到许久没见面的方澜，秦洌不由心生思念，但他很快收回心思，叹口气道：“澜姐是北大陆流亡过来的，她的家人都死在‘异世界人类’手里，想尽法子要报仇也没什么不对吧。我倒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上次眼睁睁地看着你和老院长、孩子们被杀，我也气疯了，如果能报仇，哪怕毁灭世界我也在所不惜！”

他一想到泠被火神机炮打中时的惨状，还有那AS驾驶员嚣张可恶的话语，怒火就蹭蹭蹭地往上蹿，不由用力地握紧了拳头。这些家伙，还有黑衣人们，一定不能放过！

大概听出秦洌话里发自内心的怒火，泠瞟了眼他认真的表情，俏脸上的怒容消散了许多。她用极小的声音嘟囔道：“哼，就会说好听的来哄人。”

“嗯？泠你说什么？”

“没什么！”泠哼了声，别过小脸蛋，将目光移回到最中央的大显示屏上：“我继续说下去。”

她那只纤巧的手儿握着鼠标，在“五架二代AS”的字样里画了个圈：“这五架隶属于独立帝国或者是合作国的二代AS，它们则是明显要来杀掉你的。没错吧？”

秦洌点点头。

“如果我们剥离所有的疑团问题和细枝末节，只看结果的话……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黑衣人，而是这五架二代AS。在你过去的无限次重生经历中，极大概率有曾被黑衣人们捉住过，甚至被带走，但结果显而易见——”

“……我都被这五架二代AS杀了。”

以五架二代AS的战力，足以毁灭这小小的纳宁公国，从那架墨绿色AS驾驶员的话来判断，显然对方是为了什么奖励，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可以毁灭这个纳宁公国。无论这些黑衣人有没有捉到他和泠，他俩都逃不过这些二代AS的袭击。

泠像是作结论般道：“所以，只要我们能对付得了那五架二代AS，什么黑衣人来多少都没意义，至于他们的身份，我们可以在逃脱了AS的追杀再入侵纳宁公国的内部系统慢慢查究。”

五架二代AS……

秦洌脑海里闪过它们的外观，与记忆中那两万多页的“未来设计图”一对比，立时便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