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高大巍峨,两扇铜钉朱漆的大门洞开,两侧肃然侍立着衣甲整齐的御林军,殿内白玉地砖,雕梁画柱,极尽奢华。
百官分文武左右排班而立,一片肃穆。文官首位自然是摄政王姬晏平。武将的首位则是神威帝国另一位实权人物,大元帅雷仲安。
正中间的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小小少年,眉目清秀,稚气未脱,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身材也瘦小,看得出身体并不算健壮。
其实在秦洌未走进大殿之时,就仗着好眼力瞧见小皇帝姬海靖坐在龙椅之上有些坐立不宁,充满好奇心的目光一直远远地看着走进来的自己。
果然还是个未长大的少年,皇权的座位并未对其的心智产生太大的影响。
秦洌心中有数,但在这样的庄严场合,他自然不敢失礼,马上依着司礼太监刚才教的礼仪,郑重行礼。
“秦卿平身,上前几步让朕瞧瞧!”少年天子满脸兴奋地急声说道。
秦洌听到“秦卿”二字,顿时大定。对于他这样区区一个王国附属小国的临时主政者,在神威帝国的皇帝眼里,简直比之区区七品县官也有所不如,客气点叫声秦镇守,不客气的直呼其名也是理所当然,现在这少年天子却唤他作“秦卿”,这可是对身边臣子的称呼,可以看出这少年天子对他实在是颇有好感。
“微臣惶恐,不敢失礼。”
少年天子佯怒道:“秦卿英雄人物,为何如此胆子?上前来,朕恕你无罪。”
“微臣遵旨。”
虚礼流程既然走完了,秦洌便上前几步,抬头与少年目光对视。
少年天子居然虚身前倾,仔细打量起秦洌来。
秦洌的相貌固然算不上帅炸天,但也是中上水准,五官端正,长眉大眼,鼻梁挺直,长期以来照顾弟弟妹妹们使得他脸上的线条极为柔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与信任感。
特别是一双眼睛,透出融合了数百异世界人类记忆而沉淀下来的阅历神采,低调内敛而不失锐利,却没有同龄人的轻浮和跳脱。
而且他这时的神色只见恭敬不见畏惧,更是彰显青年英雄人物的气质。
姬海靖本就是少年心性,见眼前这年轻人年纪大不了自己几岁,长相气质却极合自己眼缘,不由龙颜大悦,开心道:“来人,给秦卿赐座!”
在上朝时候、文武百官都站列两旁之时,皇帝赐座可是殊荣,平时只有那些年纪老迈、德高望重的资深老臣子,或者立下显赫战功、腿上有伤的武将才有机会享受这般待遇。眼前的秦洌年轻力壮、身康体健,居然也能获得赐座,这简直是赤果果地说明秦洌已捡在帝心、深得皇帝宠信!
虽知皇帝年少,又在摄政王刻意的“保护”下依然保持着天真烂漫的性子,但秦洌毕竟是初次上殿面圣的外臣、芝麻小官,在场的文武大臣们还是禁不住心里有些嘀咕。
秦洌现在的阅历何等丰富,目光一转已将旁边几位老大臣微变的神色收在眼中,不过他当然不会在这时拒绝皇帝打脸。
内侍很快搬来木椅,秦洌向皇帝致谢后,缓缓地虚坐下去,只沾了一点点的椅角,脸上更没半分得意的神色。
这份谦谨顿时让在场所有大臣们心里舒服了些。不管他们最初对秦洌观感如何,此时都不由暗暗点头,这年轻人倒是个懂规矩的。
朝堂之上最看重规矩,这年轻人懂规矩就好,懂规矩就知分寸,知道自己的位置。
少年天子哪会想到自己一句小小的赐座差点引得秦洌陷入险境,反倒兴致勃勃地问道:“秦卿,你快将抵御独立帝国入侵的过程告诉朕!”
同样的故事秦洌已说过几次了,这回说起来更加驾轻就熟,依然夸大独立帝国的攻击力,将“英明神武”的纳宁亲王和二世子亲临一线、血染疆场,纳宁方面AS拼死抗争敌国入侵,付出了惨重伤亡的故事讲得惨烈非凡。唯一的不同是,他穿插着说了自己是如何与二代AS两次激战,打退敌人、俘获战舰。
因为是在上朝时间,他只讲了五分钟左右,提及二世子对自己的赏识和重用、自己继承纳宁弘德遗志、保全纳宁公国民众的决心时,并没像之前在北堂王国那般夸张表演,但神色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悼念和肃穆,倒也让人无可挑剔。
少年天子对纳宁亲王这样的小角色毫无兴趣,只是在秦洌提及时“哦”了声,点评了句:“那他们倒也算是有点勇气”,然后心思就放在了秦洌所说的,与二代AS们的激战上,连连追问细节。
秦洌稍稍弱化了PI的性能,将双方的性能差距缩小,把战斗的时间拉长了数十倍,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得难分激烈非常——其实很多情景是从秦洌与陈澈、泠的之前那次AS实战演练上套来的。
少年天子听得眉飞色舞,特别是听到秦洌逼得西蒙M2的AS驾驶员弃机逃跑、完好无损地俘获了这架颇有名气的远程狙击型二代AS时,更是拍案叫好。
在场的文武大臣们也不禁纷纷在低声讨论着刚才秦洌提及到的战况。
其实这战报他们早就收到了,不过上面写得极为简单,哪及得上秦洌说得细致?
但秦洌说得如此细致,反倒让他们生出了疑心。
独立帝国二代AS的战力他们清楚得很,纳宁公国这小小的附属国真能将反入侵战打得如此激烈?若非秦洌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定然不信。
见小皇帝还在追问个不停,胡子花白的老元帅咳了声,上前打断道:“陛下,老将有几个疑问想问问秦镇守,不知可否?”此人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虎目含威,一身黄色盔甲,正是掌握军权的三朝元老、大元帅雷仲安!
也只有这军功赫赫、被前任皇帝指名协助监国的老元帅,有资格与胆色打断这少年天子的兴致。
小皇帝显是对这不怒自威的老元帅有些敬畏,脖子缩了缩,不再追问秦洌,点头道:“事关与独立帝国的战事,老元帅自然可以发问。”
“谢陛下!”雷仲安回身,双目如电,盯着秦洌:“秦镇守,听你所言,你曾迎着战舰的炮火,不但闪避过西蒙M2的狙击,还冲近前去,以近身战俘获了该敌军AS?”
他体型壮硕,比秦洌起码高出一头,现在他傲然而立,秦洌却虚坐在椅子上,更觉得压力山大,眼前仿佛站着一头凶猛的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