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绝对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而且我若猜测的没错,这人应该就是,玉珍上人所提及的那刀芒的主人!”
凌沧海脸色苍白,惊魂未定道。
他取出一枚青色灵丹服下,双眼泛出淡淡青光,青木神瞳中渗出的血珠便消失不见。
“什么?”
“你是说,引发惊世异象的人,很有可能就在城下?”
徐雅正和杨正卿惊呼,呼吸变得急促,死死的盯住人群,想要找到凌沧海所说之人。
他们不愿意相信,就连玉珍上人这等不世大能都出手了,都没找到引发异象之人,他竟然出现在了瓦罐城之下!
屠户低着头擦拭着屠刀,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冷笑。他再次抬头,便是看向瓦罐城城门方向。
三五个衣衫华贵的青年勾肩搭背,步履轻佻的走出。
他们一个个骄纵跋扈,横行无忌,时不时踹翻一名路人大声呵斥。街道上的行人莫不是主动避让,像是见到了瘟神一般!
尤其是,那些来自雪石洲的行脚商人,待看到几人时明显神色仓皇。
更有不少人,不愿与之对视,慌忙低下头像是怕被几人看到。
屠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一名吹糖人的青年时,嘴边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有趣,有趣!”
“你娘的!还真是巧了呢!”
屠户咧嘴一笑,挥手用刀背用力在木墩上连敲三下。
不远处的老瞎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放开了一名丰腴妇人的小手,咧嘴陪笑道。
“小娘子红鸾星动,近期必有喜鹊登梅!”
丰腴妇人脸色原本还算平常,待听到老瞎子的胡言乱语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狠狠的瞪了老瞎子一样,抛下一锭雪花银,咒骂道:
“你这瞎眼的老不修,净在这胡言乱语!哼!”
老瞎子摇摇头,麻利的收起营生。
他弓着腰手持竹竿,蹑手蹑脚的挤过人群,来到屠户身旁。
“怎么突然改了打算?不是说好,先来探探瓦罐城的守备么?”
老瞎子将竹竿靠在肩头盘膝而坐,悄声问道。
“瓦罐城来了高人,而且已经发现了我等的踪迹。如果我猜测不错,来人中应有人身具异瞳,刚刚有意在窥探我,被我气机所伤!”
屠户闷头擦着屠刀,满满的一车的肉食,基本售卖干净。
“即便发现,他们还敢在这里动手吗?”
“像我们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我眼瞎了可是心没瞎,这条街上起码有八九人,在故意遮蔽气机!”
老瞎子捋须言道,他甚至怀疑这些人身上有专门遮蔽气息的法宝灵物,若不是他的特殊本领,一般人还真难以发现。
屠户不疑有他,若论神眼,这天下间少有人能比肩瞎子的三生眼。
三生眼能透前世今生,更能预见未来,乃千机门不传之秘。
老瞎子天赋异禀,修成三生眼,当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许多不世高人都忍不住出关,登上千机门。
也正是因为这双眼,太过树大招风,险些让千机门绝灭。
不得已,老瞎子当众自毁双目。
三生眼被毁,诸强大怒,厮杀中,老瞎子被一名陌生强者救下。之后他颠簸流离多年,来到这着流放之地,从此隐姓埋名。
“这些人平日里不都本本分分么?怎么今天都聚集在这里?”
老瞎子不解,这些隐匿的人当中,他隐约感觉一两人气机有些熟悉。应是在其他庙市上打过照面,但这些人纵然是修行中人,却隐匿在这里,怕不是有所图。
“这百万深山大泽秘密多着呢,谁又说得清!不过我隐约感觉有事情发生!”
屠户相信自己的直觉,越是修行之人越是相信自己本身的灵觉。
这是一种天生的本能,灵觉强大的人能够天生规避凶险。
这些人平日里都十分小心,绝对不会聚集在一起。
但今日却不知为何,居然主动出现,像是提前约好了一般,屠户感到有些不寻常。
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像是变得凝重起来。
胡硕正沉浸在,耳听铜钱落地响,手引胡琴胸中乐的氛围中不能自拔。
哑巴更是无知无觉,傻笑着捻起一枚枚铜板,放到耳边听响儿。
这群青年摇摇晃晃,直奔胡硕和哑巴奔去,瞧那神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哟,哥几个嘿,这还有个小哥带着傻子乞讨哎!”
“啧啧,稀奇稀奇!瓦罐城里可见不到装的这么像的傻子,好像还是个哑巴!”
“哥几个,反正闲来无事,要不咱们去听个曲儿?也好打赏一下这可怜的小哥儿!”
“哈哈......走着!”
平日里,他们在瓦罐城作威作福惯了,无人敢惹,恰逢今日庙市便换了出城令牌,想来外面找找刺激!
“嘿,小哥儿!哥几个想听个曲儿,满意了这钱就是你的!”一名贵公子模样的青年,手里掂量着一块核桃大的雪花银,站在了胡硕跟前。
“啊巴啊巴——”
哑巴迷迷糊糊抬头,歪着头看了看那青年手里翻飞的银块,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铜板,咧嘴摇头呵呵傻笑。
“嘿嘿——瞧见没!哥几个,这傻子还瞧不上咱们的雪花银咧!”另一名青年指着哑巴大笑,眼神却瞟向了他的同伴。
其余人被逗得大笑,之前开口的青年觉得面子挂不住了,眉头柠起就要动手,却被一旁的伙伴拉住。
胡硕闻声睁开眼,便看到几名衣衫华贵面色蜡黄的青年,正拉拉扯扯,一人对哑巴怒目而视。
“不知几位公子要听什么曲儿?”
胡硕放下胡琴,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
这几个人明显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看穿着应是非富即贵。
他们趾高气昂的模样,加上周围那些雪石洲行脚商人的脸色,胡硕可以判定,这几个人显然是嚣张跋扈惯了。
“啧啧,没想到这流民罪徒里,还有小哥这样识趣的人!”
“我们要求也不高,林兄刚刚在瓦罐城遭了霉气,只要你能把他逗笑了,这银子就赏你了!”
林姓青年身后一人,抢过他手中的雪花银。随手抛给了哑巴,后者本能的接住,还不忘对着那人干笑几声。
包括姓林的男子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在意那块雪花银,似乎笃定,胡硕和哑巴不敢径直拿走。
“现在银子也收了,开始吧!”
“漫说我没告诉你,若不能让我满意,那你以后也就不用出来卖曲儿了!”
林姓男子嘴角泛着冷笑,抱臂而立。其他人也是一脸神秘的笑意,似乎是有所预谋。
胡硕抿了抿嘴唇,收敛了笑意。
他也不搭话,重新将胡琴拿起。琴弦拉动,顿时悠扬欢快的曲调响起,犹如鱼跃平湖戏水弄波,又如群鸟聚集争相啼鸣。
轻快悠扬的曲调,让不少流民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一些商贾,更是忍不住跟着曲调频频点头。
林姓青年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但转瞬即被怒火替代。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他本想戏耍胡硕。但这嘈杂的琴音,怎么都让他有种被口诛笔伐的羞辱感,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其他几人嘴角微微翘起,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大多数站得远远的。
虽然被胡硕的琴音吸引,却也不愿太过靠近,以免殃及池鱼。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林姓男子,根本就不是为了听曲儿,是专门为了泄愤而来。
胡硕越是拉的悦耳,反而在他眼里越是视为挑衅!
距离胡硕不远处,吹糖人的青年眉头皱起。他不动声色的,吹起一个手持刀兵的小人,插在最高的竹竿之上。
“够了!这是狗屁曲子,听的本少越发烦躁!给我再换!”
林姓青年怒目相视,大声喝止胡硕。他身后的几人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胡硕也不怒,只是轻轻点头,便换了一曲。
老瞎子可是教了他不少曲子,虽然胡琴声音高亢苍凉,自带悲怆曲调,却也不乏一两首欢快的。
“你是不是没听到,给我再换!”
“再换!”
林姓青年越听脸色越是铁青,接连几次硬生生打断胡硕的琴音。
他咬牙切齿的站在胡硕面前,似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屠户和老瞎子站在人群之外,细细的打量着胡硕的神情。看到林姓少年几番挑衅,胡硕依旧面不改色,屠户不由赞叹。
“好小子,这份隐忍倒是不俗!”
“那是老子教得好!”老瞎子一脸得色,随着琴音惦着脚,悠然自得。
“你娘的,有屁用?最终还不是靠拳头!”屠户扭头狠狠的啐了口吐沫,一脸不屑。
果不其然,屠户话音刚落,林姓青年脸上终于绷不住了!
胡硕越是认真,他就有一种被人当猴子耍着的感觉,大喊一声。
“够了!”
“林少是不是觉得不过瘾,小弟有一策,保管林兄开怀一笑!”之前抢下林姓公子银块的青年,心生一计道。
几人转头投来狐疑的目光,却见他竟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坨干硬的狗屎扔在哑巴面前。
而后,他又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戏虐的在哑巴面前抛弄,蛊惑道:
“傻子,你把这坨狗屎吃了,大爷这把铜板都给你!”
“哈哈——”
一群人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就连脸色铁青的林姓公子,都露出了一丝冷笑。
“啊巴啊巴——”
哑巴迷茫的看向胡硕,嘴里啊巴啊巴叫个不停,似乎是在向他告状。
胡硕脸上最后一丝笑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剑眉横起,目蕴杀光。
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但,第一个动手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哑巴。
只见哑巴冲林姓青年咧嘴一笑,一把抓起那坨干硬的狗屎,径直砸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