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牛哞声震四野，青黑色妖气浩荡而出，吹动的树叶沙沙作响。

“你们是第一个见过我真身的人，你们都要死！”

板角蛮牛，鼻孔喷吐吓人的白气。一双拳头大的牛眼死死的盯住胡硕，昂头牟叫，抬起粗壮的前蹄朝着胡硕踏来！

“轰——”

瓦盆大小的牛蹄结结实实踩在山林之上，坚硬的山地顿时下陷，足足陷进去半丈还多。

胡硕旋身闪避，看着那深陷的大坑，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惊！

板角蛮牛体型超过两丈，高足有一丈还多，一条牛腿比他的腰还要粗的多。这一蹄子的力量，恐怕有数万钧的力量，若是被踩实了绝对是骨断筋折。

轰轰轰——

板角蛮牛瞪着猩红的牛眼，尦着蹶子，四蹄疯狂的踩踏。

胡硕如灵巧的猿猴一般，每每与粗壮的牛蹄擦身而过。这大牛雄壮的一塌糊涂，心中不禁浮现一个念头，若是能将它收服多好。

这威武的体型，粗壮的四蹄，作为代步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凤舞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妖物幻化本体的模样，一时间竟忘了出手。

虽然她与老鹤常年相伴，也曾在妖市见过不少大妖。却从未真正见过，刚刚还是一名魁梧壮汉，转瞬就变成了一头雄壮的板角蛮牛。

萧剑惇剑眉横挑，一身刀意催发至极限，怀中的长刀呛啷一声跃出刀鞘！

霎时，银色刀芒横空乍现，宛若一轮银月当空。

“噗——”

刀芒璀璨，斩在蛮牛的屁股上，刀身下陷数寸，却无鲜血流出。

哞——

蛮牛吃痛，发出一声痛苦的牟叫，拳头大的牛眼眼泪汪汪，登时蒙上了一层血色。

它甩开四蹄舍弃胡硕，牛头低垂牟叫着顶向萧剑惇，两个硕大的板角犹如锋利的弯刀！

“好硬的皮！”

萧剑惇心中一惊，他这一刀连山石都可以轻易劈开，却没能斩开这蛮牛的皮甲。别的不说，仅说这一身皮甲骇人的防御力，就足以让不少拓海境的修士束手无策。

蛮牛蹬踏四蹄，溅起阵阵烟尘。头上青黑色的板角闪烁着森冷的青色微光，犹如两口锋锐的大刀，顶向萧剑惇的心口。

“你给我回来！”

胡硕大喝一声，折身一把抓住了蛮牛的尾巴。

萧剑惇单手握刀，正欲再出刀，却发觉蛮牛四蹄蹬踏，竟无法向前一步。

烟尘散去，只见胡硕瘦弱的身躯立于蛮牛身后，双手牢牢抓住粗壮的牛尾。

“回来吧！”

胡硕大喝一声，猛的用力，竟将两丈多长重达数千钧的蛮牛，拖得向后滑去。

哞——

蛮牛四蹄用力，在地上划出四条深深的沟壑，却依旧无法抗衡来自背后的力量。

他惊恐了，害怕了！

哞——

蛮牛哞啸，全身犹如绸缎般油亮的皮毛下，虬扎的肌肉蠕动，抬起后蹄猛的向后蹬去！

砰——

瓦盆大小的牛蹄，与胡硕的双臂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胡硕闷哼，向后滑出去数丈，蛮牛也没有占到便宜，庞大是身躯踉跄向前险些跌倒。

“胡硕你且闪开，让我斩了这厮！”

凤舞美眸含杀，舍弃青玉如意，祭出一口赤红色长剑。

这口长剑通体赤红如血，周身缭绕着熊熊火焰，一出现便令周围的温度急剧攀升。

一股比蛮牛身上妖气还要凶戾的杀气，直冲牛斗。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蛮牛，忽然打了个冷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女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时糊涂才来到着花山，本想混吃混喝弄个山神玩玩。这么多年，我未曾伤过一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女侠绕过我这条贱命！”

蛮牛不住的祈求，硕大的牛眼眼泪犹如泉涌，实难想象他刚刚还一副要与众人拼命的模样！

凤舞惊愕，手持赤炎长剑，不知该不该斩下去。

她都做好了与这厮大战三百回合的打算，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货居然转变的这么大，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了！

萧百忍口中关于兰溪谷妖物的传闻，并没有提到过有任何人被杀。

若真如着蛮牛所言，他也算得上妖族中品性纯良的善类，就这么一剑杀了，确实有些可惜。

萧剑惇感到无趣，收刀归鞘，看向蛮牛的目光满是鄙夷。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战死，哪里有跪地求饶一说。

这厮也太没骨气了吧！

咳咳——

胡硕灰头土脸的从蛮牛身后走出，围着蛮牛打量了一圈，蹲在它头颅前开口道：

“接下来，我问你说。若有半点隐瞒，今晚便烤了你！”

蛮牛点头，泉涌的眼泪顿时止住，晶莹的泪水挂在眼角，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是花山的山神？那花山城隍是不是你杀了？”

蛮牛点点头，随后摇摇头，见胡硕眉头颤动，忙开口道：

“花山并无山神，乃小的自诩尔。至于那老城隍早在二十年前就把自己作死了，这些年，一直是我在扮演城隍！”

随着蛮牛声泪俱下的讲述，三人逐渐了解到，一些花山的秘辛。

原来，最早这蛮牛不过是寻常农户家的一头牲畜，因在这花山吞噬了一株灵草开启了灵智。最后便隐匿在这兰溪谷修行，机缘巧合下误入了兰溪谷中一处秘地，乃是一尊上古散修的洞府。

因时间太过久远，散修的跟脚已经无从得知，蛮牛在洞府中寻到几张傀儡符和一本残缺的妖修之法。从此便真正踏上了修行之路，偶尔闲来无事便会捉弄一下上山采药的药农和樵夫。

自从开启灵智之后，他便时常会捉些牲畜来打牙祭，倒也真的没有害过一人性命。

直到三十年前，金凤王朝金碟玉谱册封了城隍。

新来的城隍虽然法力不高，却也不可小觑。两人斗法，崩碎了那散修的洞府。

不想，洞府之后竟别有洞天。老城隍也不想一辈子，窝在着鸟不拉屎的地方，两人便达成共识，一同下去探宝。

奈何，老城隍实在是命不好。

触碰了那散修设下的机关，被阵法杀了个形神俱灭。

这倒也便宜了蛮牛，从中得到一面古怪的面具和一本粗浅的幻化之术。

为了不惊动金凤王朝，他便做起了这花山的城隍爷，享受人间的香火供奉。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等同于自困与此。

直到他听闻人们讲述，关于胡硕与萧剑惇大闹砚山，刀斩城隍的事之后。恰逢，赤水岭城隍被杀，闹得纷纷扬扬。

他便心生一计，想要借助此事的风头，借机假死来个金蝉脱壳。

“我没想到，却把你们两个正主儿给招来了！”

蛮牛欲哭无泪，此刻却也无力回天。

他苦修数百年也不过才积淀了这点实力，若是大战起来，肯定不敌凤舞手中的赤炎剑。

自从开启了灵智之后，他便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故而舍弃了面子，主动求饶。

“你叫什么名字？”

胡硕点点头，蛮牛所说的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还需三人，亲自进入那散修的洞穴验证一番，才能真的相信他的话。

“牛十三！我自己取的！”

蛮牛眼神中竟闪过一丝得意，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莫大的深意，而且气势非凡！

“好名字！”

胡硕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

凤舞与萧剑惇一脸嫌弃，皆是忍不住扭过头去。

在取名字这上面，他们与胡硕和牛十三实在是，没有什么共识可言了。

“要证明你的清白，还需带我们入花山一行，否则今晚便烤了你，然后斩了你的牛头去交差！”

胡硕拍了拍牛十三的鼻子，故意抬高声音道。

任谁被一头牛摆了一道，心里也不会好受，尤其是这厮还这么怂！

蛮牛点点头，心中有些委屈。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现在，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凤舞好奇的眨着眼，她是替老鹤问的，若是能够得到蛮牛的变化之法，倒也不虚此行。

一旁的白鹤顿时扭过头，乌溜溜的眼睛满是殷切。

蛮牛摇摇头，瓮声瓮气的道：

“这种变幻之法，只不过是某种下等障眼法，若无相应的宝物傍身，一眼便会被看穿！我现在实力低微，一年也只能做到变化一次！”

胡硕嘴角上翘，拍了拍蛮牛的板角，忍不住开口道：

“那现在，你驼我们过去？”

说完，作势就要翻身上牛。

“士可杀不可辱，我与你拼了这条牛命！”

蛮牛登时红了眼，硕大的鼻孔煽动，喷出两道白气，他挣扎着就要站起与胡硕拼命。

“不让就不让，发什么牛脾气，小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

胡硕一把按住想要抬起的牛头，小声嘀咕道。

蛮牛用力挣扎，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

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竟有如斯巨力，单手按住他的板角，竟让他动弹不得！

好在，他并没有听到胡硕小声的嘀咕，不然拼了牛命也要与胡硕再战三百回合。

凤舞原本还在气恼蛮牛用傀儡符骗了她，待听到要去探寻疑似上古散修洞府时，一双美目顿时放光，颇为大气的拍了拍蛮牛道：

“小牛儿，姑奶奶暂不予你计较！若哪天你再招惹我，定然斩了你，烤了吃！”

蛮牛吓得全身一哆嗦，不敢与凤舞对视！

他发现只要少女靠近他，那头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白鹤，就会眯起眼睛锁定他，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此时已经是半夜，几人在牛十三的带领下，沿着蜿蜒的溪涧进入花山腹地。

翌日清晨，山间迷雾弥漫，红彤彤的朝霞将山峦染成金色。山间溪流潺潺流淌，清晨鸟鸣声声，颇有一番仙家福地的韵味。

几人路过低矮的城隍庙，果然发现庙里供奉的武将，与牛十三昨日的样貌极为神似。

那名散修的洞府距离城隍庙不远，是一座干涸的湖泊。透过迷雾隐约可见干涸的湖泊底部，纵横交错着数道巨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