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已至,寒风呼啸,天地一片肃杀之象。
童家酒馆的营生一如平常,胡硕照例清晨登冰湖捕鱼!
“小胡掌柜又去捕金鳞鲤呀!”
“我家里要是有你这好本事,就能不愁吃喝咯!”
一名皮肤黝黑的渔妇与胡硕打招呼,很是熟稔。
“苗儿婶您说笑了,小子我不过是运气好,哪里来的什么本事!”
胡硕憨笑着,摸摸鼻子道。
他现在一身灰布夹袄,肩扛笨重的铁锥,腰悬鱼篓的模样俨然就是老道的渔夫装扮。一条小黄狗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会跑去其他渔民旁,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年轻真好啊,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整天往湖心跑,运气好也能捕到几条金鳞鲤哩!”
一名老鱼头抽着烟袋,注视着胡硕轻快的身影,不禁回忆道。
“鱼老爹,你现在还是咱们镇上捕鱼的头把交椅呢,好多年轻力壮的都不如你!”
“我家婆娘整天埋怨我!赶哪天,我定要拎着琼花烧酒去你家,学个一招半式,老爹到时候可不能不教啊!”
一名健壮朴实的汉子耿直的笑道,虽是隆冬时节,他仍是一身单衣。挥舞沉重的冰锥凿冰,晶莹的碎冰飞溅,额头隐隐有汗珠沁出。
“琼花烧可不行,起码得是童家酒楼的琼花酿,还得配上清蒸金鳞鲤!”
老鱼头磕了磕手中的烟袋,眯眼扫向湖心,忍不住咂咂嘴道。
“哈哈!鱼老爹不仅打鱼在登湖镇属第一,吃喝享受也是一等一的绝!”
“您这是存心宰我啊!谁不知道童家酒馆的金鳞鲤,每天就那么几尾!早知道,刚刚就该给小掌柜,先行定下一尾!”
汉子忍不住叹气埋怨道,惹来周围人群哈哈大笑。
胡硕循着昨日的足迹,来到靠近湖心的一处冰洞前。
这是他昨日打出的冰洞,虽然已经再次结冰,但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的薄冰就显得脆弱了许多。
这里已经是靠近湖心位置,平时少有渔民会来。
他凿穿冰洞脱去夹袄,径直跳入冰洞中。一旁的小黄狗早已习以为常,安静的趴在一旁,也不似之前那般惶恐吠叫。
厚厚的冰层之下是清澈的湖水,但因冰层的缘故能见度很低。
好在胡硕并非凡俗渔民,催动灵元运足目力,一直向下沉去。
湖水幽深越是向下越是温暖,悠闲地鱼儿好奇的聚拢过来,围着他慢悠悠的游弋。
“南方,西方,都探过了没有任何奇异之处,这次只能向东去了!”
胡硕辨别方向,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他双腿用力踩水,犹如一条滑腻的泥鳅,飞快的游向远处。
三五条浑身犹如黄金的鲤鱼,好奇的凑来,围着他打转儿。
金鳞鲤是一种很有灵性的鱼,喜欢聚拢在有灵气波动的地方。胡硕催动灵元在水中换气,自然免不了有一丝灵气外泄,便会不自觉吸引它们聚拢过来!
胡硕虽是身处灵胎境,但他凝练雄浑的灵元。就算拓海境的人都难以企及,足够他在水下支撑很久不用换气。
两个时辰过去,他已经游出了近百里,体内的灵元耗去大半。
“毫无所获!”
胡硕轻叹,今日又是没有找到,任何平剑湖的线索。
此时,围绕在他身边的金鳞鲤,足有十数条之多。最大的有两尺多长,小的也有一尺左右。
小黄狗蹲守在冰洞口,依偎着胡硕的夹袄,昏昏欲睡。
忽然,小家伙猛的爬起,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对着冰洞吠叫。
不多时,就见一尾尾尺许的金鳞鲤径自跃出冰面,摔在平滑的冰面上。肥硕的身躯奋力扭动,在赤阳照耀下泛着耀眼的金光!
接连五尾金鳞鲤跃出冰洞后,胡硕从冰洞中探出头来!
“看来想要进入平剑湖,还需要其他的机缘才行!”
胡硕深吸一口气,跃出冰洞蒸干身上的水珠,起身穿上夹袄。一旁的小黄狗麻利的将,一尾尾活蹦乱跳的金鳞鲤叼进鱼篓!
“赏你的!”
扔给小狗一块肉干,在鱼篓中打入一道灵气,胡硕便准备折返!
忽然,湖心更深处,传来一阵阵金器交鸣声!
胡硕拧眉,驻足远眺却没发现有人打斗的迹象,听声音却又像是不远。
“难道,这湖面上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胡硕将小狗拴在鱼篓上,防止它尾随,他自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湖面冰封,又无岛屿阻挡,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声音越来越近,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仿佛打斗的人就在身边,却无法用肉眼看到一般。
“听声音,应是在这附近!”
胡硕趴在冰面上侧耳倾听,确定打斗的人就在附近。
忽然,一阵刺耳的碰撞声过后,一条狼狈的身影,猛地出现在冰面上空。
“该死的!小爷一时疏忽,竟着了那贼人的道!”
突兀出现的人,狼狈跌落在冰面上,骂骂咧咧的道。
来人满脸的愤恨起身,拍怕屁股,迎头便与胡硕来了个四目相对!
“是你!”
“又是你!”
胡硕与那人同时出声,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这人正是榔榆的书童琳琅,一双大眼瞪得溜圆,胖乎乎的脸上还挂着半个鞋底印。看到胡硕,两条眉毛顿时立起,叫嚣道:
“你不在你的酒馆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送死吗?”
胡硕撇撇嘴,俯视琳琅,气的直咬牙。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琳琅顿时语塞。是啊,这平剑湖又没有禁令,胡硕自然可以来。
“坏了,我家小姐还在里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住!”
“可惜,我家小姐布下的幻阵,连我都无法攻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琳琅一手托着下巴,眉头拧成个川子,围着胡硕来回踱步,神情很是焦急。
胡硕心中恍然,原来是幻阵在作祟,怪不得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他心中同样震惊,这布阵之人的手法端是高明,从外面竟看不出一丝异样!
“榔榆在里面与人大战?”
“我家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哼!”
“哎呀!该如何是好啊?”
“小姐定然是被那贼人成纠缠住,无暇分神放我进去,该死的!”
琳琅没好气的蹬向胡硕,却又急的团团转,嘴巴不住的念叨。
此时,兵器碰撞的声响越来越小,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
琳琅的神情更加焦急,仿佛失了主心骨一般。
“你若告诉我如何辨别幻阵,或许我可以助你,将你家小姐救出!”
胡硕抱臂,对榔榆对战之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很显然,这一主一仆并不是平剑湖的之人,也非专门到童家酒馆去探查虚实。他们很有可能是专程为了平剑湖而来,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进入平剑湖的方法。
“屁!就你?小爷都无法从外面打开幻阵结界,就凭你一个破掌柜也敢大言不惭?”
“一边去,小爷现在没时间搭理你!”
琳琅斜睨胡硕,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胡硕当做同等人对待,哪怕是胡硕能轻易接下他抛掷出的金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平平无奇!
“别后悔啊,说不定那贼人已经将你小姐擒下,然后......”
胡硕嘴角露出一抹会意的坏笑,不断撩拨琳琅的神经道。
“呸呸呸——乌鸦嘴,休要乱说!”
“我家小姐乃天命之人,岂会被那贼人所乘,定是已然将那贼人擒下!”
琳琅气鼓鼓的瞪了胡硕一眼,忍不住挥舞拳头威胁道。但他却被胡硕之言说的有些没底,毕竟那贼人也非等闲之辈,榔榆再强也难保不会有所闪失。
“你真有办法,从外面打开幻境?”
琳琅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有些寄希的道。
他侧耳倾听,发觉竟再无打斗之声传出,心中不由慌乱起来。
“试试总比你在这里发牢骚强!”
胡硕撇撇嘴,满不在乎的道。而后,他径自一拳打向半空,刺耳的音爆轰然炸裂,犹如一道惊雷!
琳琅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却开始正视胡硕。
琳琅有些犹豫,这幻阵结界关系到榔榆身上的一个大秘密,若非到了危急时刻,他实在不愿将它告知别人。
“不行,救小姐要紧!实在不行,救下小姐后再伺机......”
片刻后,琳琅似乎下定了决心,朝胡硕招招手告诉了他一句口诀。
胡硕笑了,原来这幻阵结界暗合九宫之数,与那磨盘山的九宫竹林有诸多相似的地方。他按照琳琅所言,左三右二,进五退一......
忽然,眼前的景象大变,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湖冰面。而是一片氤氲雾气,淡淡的雾气飘忽不定,让人难以辨别方位。
“进去了没有?”
外面传来琳琅的呼喊,声音有些发颤,很是焦急。
“进来了,只是没有找到你说的彩色烟岚,待我找找!”
胡硕小心翼翼的接近雾气,不敢贸然闯入。
并非他不相信琳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总归是没有错。
“哎呀!你笨死了,一头猪都比你强!”
琳琅急的在冰面上团团转,额头隐隐有细汗沁出,最后他实在放心不下,也跟着进入迷雾中。
胡硕深入氤氲雾气之中,竟感到天旋地转,方向一时间大乱。待他沉下心来时,发现竟到了一处碧草萋萋的山坡之上。
清风和煦,温暖如春。几只兔子在草丛中嬉戏,遇人不惊,远处一群梅花鹿悠闲的在山坡上追逐,也不怕人竟主动凑了过来。
“难道我进入了幻境之中?”
胡硕顿时有些头大,俯身薅下几根草茎放嘴里里嚼了嚼,一股浓郁的草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连着青草都是真的,若是幻境这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忽然,琳琅的身影突然闯入,眼见这一片绿油油的山坡,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幻境你个头,这是我家小姐以阵破阵,攻破了平剑湖外围的周天星斗幻阵!这里是平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