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丰富,六菜一汤,也许李姨为了给老徐补亏,也许是感谢嵋湖,总之,这一桌的好菜肯定费了不少的力,也费了不少的钱。
饭桌上,可能是因为说话不便的原因,徐叔叔并没有把有什么事告诉嵋湖。当家的在家,李姨也不好多嘴。所以,嵋湖也就耐心的把饭吃完,等饭后看徐叔叔怎么说了。
“上街上走走。”嵋湖言听计从,跟着徐叔叔来到已是路静人稀、亮昏光晕的主街上。“还是老样,没有什么变化啊。”是感叹还是怀旧?嵋湖不能理解。小丫今年六岁,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七年,什么有什么变化?
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有静静的走路声。嵋湖虽然很想尽快知道有什么事,但出于礼貌也并未催促。
行至十字路口,徐叔叔终于停了下来,可能是想好了措词,所以不等嵋湖询问,就主动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对徐叔叔可能很生疏,虽说是邻居,但因为我经常不在家,所以咱们见面少。”停顿下来,好似是在想下面的说辞。“你知道徐叔叔是什么出身吗?”转折很突兀,嵋湖不知如何做答。“现在也没什么不敢说的了。你再想一下小丫送给你的那本书,就应该知道徐叔叔是什么出身了。”脑光一闪,道士。“徐叔叔从小出家,出家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按照老说法,可能是自己命弱不好养,才会从小被送到观里修习道法吧。哎!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是谁,真是遗憾哪。”“老道士没有给你说过?”“当我开始懂事时,也曾问过师父,但那时师父只说让我好好识文诵经,一心清修,并未告诉我父母是谁。再大一些时,师父闭关,就一直没有再出来。听其他师叔说师父羽化升仙了,闭关的洞也封了起来。算了,不说这些了。父母之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徐叔叔转身向南,示意嵋湖再走一段。“道家是传承古文化,也是旧文化,所以与世不融,因此我所在的道观也就被毁。我们这些道士也就下山还俗了。当时,年轻气盛还心有不甘,但几经坎坷后,也只好认命。”说到此处,不禁长叹。“你李姨是个好人,也算是她收留了我,为了我她可不少吃苦受罪。不说了,不说了。”再次停下脚步,面对嵋湖说道:“实在是难于开口,但不得不说。”忍愧而言:“小丫送给你的那本书,我想要回来。”还当是什么大事,就这事,用得着如此庄严吗?“那书就在我家里,你等下,我马上回来。”嵋湖没等徐叔叔再说什么愧言惭语,迅速转身跑回家中取书。
“能读懂吗?”徐叔叔手持嵋湖还回来的那本书,闲话一句。在他的心里,嵋湖是理解不了书中经意的。实情亦是如此,若非邱爷爷释疑,嵋湖再头痛,也不可能领会其中经义的。“不是太懂。”也算是实话,这是未遇见邱爷爷以前的实情。“哎!惭愧呀,送出的东西还要要回来。”这是离开道观时带的唯一之物,除了修炼所用外,更大的用意是留念。是师父的恩、师兄弟的情,过往的一切都倚于此书,相伴心稍安呀。
告别徐叔叔,默然回家,回想徐叔叔的话,心中思绪万千,但又不知是什么。
“窗外寂无声,心中意未平。念念忆旧事,恍恍新忧生。”诗可抒情,亦可舒怀。一夜无梦,也不可能有梦。嵋湖在静修。
下午放学,嵋湖与同班同学魏奇来到了文化馆后院。“真不知道你家在这里住,这可是我的老根据地了。”“知道你好在这里玩,还好在球场打篮球。”“怎么?”不知道怎么问了,说自己太引人注目,那可是有点自大呀。“有时间也想和你们一起玩,但看到你们...又有点不敢。”“怎么不敢了?”咬牙鼓气“你们太野气了。”“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还真是呀。”原本嵋湖恶名在外,使魏奇这个老实孩有点发怵,但这样一来,倒使关系融洽了不少。
魏奇的家在西球场北端,也就是文化馆后院的西北角,寝办合一,二间小屋加一个自建在外的小厨房。
进屋,香气扑鼻。“是什么香味?”很浓的香气,让嵋湖很不适应,都有点喘不过气了。魏奇没有回答,进到后面隔间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瓷罐,好像是专用罐,有盖。魏奇把瓷罐摆放在桌上,掀开盖,罐内香气外溢,里面的黑白子呈现眼前。
嵋湖抓起一把白子,放到鼻端,轻吸棋香。“太呛人了。这是专用香瓷?”“不知道,平时爸爸不让玩。也没问。”“你不是学了吗?怎么不让玩?”“下棋是下棋,玩是玩。而且我也只给我爸爸下。”也对,玩棋和下棋可能有所不同,比如跳棋也可当弹子玩。“下一盘?”魏奇发出了邀请。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如果落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完局的,所以嵋湖没有接战,只说有时间再说。
嵋湖满意而归,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今天去魏奇家就是想借魏奇说的棋书,现在书已到手,自然是满意而归了。
“古谱新解,这是介绍古棋局的书?”姑姑拿起嵋湖借回来的那本棋谱问道。“我还没看,刚从同学家借来。”“哎!真是够乱的。一样还没成,就又乱起头了。”少年人的志趣确实不好理解,少年人的精力也是不可估量。而嵋湖又是不同于一般的少年人,所以就更加不可猜测了。
周未,也就是星期天,魏奇家的棋局终于摆开了,不过魏奇只是观众,此时上阵的是老将----魏奇的老爸。原本是魏奇与嵋湖较量的,但量级差别太大,所以不经一战,败的是一塌胡涂。
老话说的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不,魏奇下场,魏爸上阵了。
“小子好厚的功底,赢你一局还真是不容易。”整整一天,棋局结束,魏爸爸还真是宝刀不老,把嵋湖杀的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魏叔叔厉害,我得向你好好学习。”嵋湖真的心服口服。“不谦虚。只要你再学一段时间,叔叔恐怕也不是你对手了。”“谢谢叔叔鼓励,只要叔叔不嫌麻烦,我会经常来请教叔叔的。”“哈哈哈,只要你来陪叔叔下棋,什么麻烦也没有。”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惺惺相惜,再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