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扫待所北后院的第一排套房外厅,两个俱穿中山装在茶桌前,喝着白开水,谈论着全区的工业生产形势,其中一位中年人曾是嵋湖的病号,就是那位县里主管生产的领导。“现在地区已经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精神,今后要把生产抓上去,不能再因为运动影响生产,去年的计划完成完不成都算了,今年上面要把全年生产计划进行细分,按月进行统计,完不成计划那是追究责任的。而且,地区正在商量是否要调整今年全区的生产计划,最大的可能就是增加指标,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二十的生产任务。所以,你们要从现在就开始着手,加快生产速度,为完成今年计划先打一个基础。”“加百分之二十可是不轻呀。”“你不能光从量上算帐,你还得从生产时间上算账,如果把以前因运动耽误的时间算上,你们的生产时间是不是增加了,如此一算,我估计你们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三十也能完成。”说话者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藏青色的中山装显得有些老旧但很整洁,灰白的头发有些干枯,不捋顺。清瘦的脸庞只显的眼睛过大,最让人注目的是那下巴的伤痕,斜拉突出,就好像一条乌红的大肉虫爬在上面,视之骇人。
“按说刚吃过饭,让你休息一下再给你仔细汇报情况的,但说到这里,也只有先谈工作了。这样说吧,你是老领导,可能才回到岗位不久,对我们的情况不是太熟悉,现在我就把我们这几年的生产情况给您做一下汇报,...。”“砰、砰”敲门声响起,“等会再给您汇报吧。”县领导很识趣,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敲门的是地区来的小梁,老常和嵋湖跟着站在后面。“你领小梁同志先到那屋里休息,夏嵋湖同学跟我进来。”说话利亮,不啰嗦。
嵋湖随同县领导进门,屋里的地区领导也站了起来。“这就是小夏同学吧,欢迎欢迎。”嵋湖感觉有点喧宾夺主,但也不说,没意义。“是,他就是夏嵋湖同学,我的病就是他给调理好的。嵋湖同学,这位是地区来的马领导,是来我们县指导工作。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给马领导也看看,能不能帮忙把他的老毛病给治治。”马领导此时平宜近人,向前挪了一小步,伸双手与嵋湖相握,嘴里说着“麻烦你了。”然后单手引座,请嵋湖坐下说话。嵋湖拉着马领导的左手并没有马上松开,内气运转,迅速在马领导的周身游走了一圈,然后正襟危坐,等待问话。“需要号脉吗?”县领导代地区领导发问。“不需要,马领导的病我看不了。”“这还没看呢,怎么就看不了了?”“眼虽亮而无神,夜静眠而有梦,晨起浑身是汗,心惊肉跳,不思茶饭。头常昏,目常胀,腰酸腿疼,身体软而无力。呼吸不畅,总感气不及腹,不尽意,大便不通,小便滴淋,其它的就不多说了罢。”嵋湖把马领导的症状说得一清而楚,似亲眼所见,还用得着再看吗?“厉害,这位同学说的是一点不错。那,你可知是什么病,能治吗?”“这是一种综合症,由表相可看出,各肮脏均有损伤,要想治好,只有出方案循序渐进,而且还要饮食配合,一步都不可错。这是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一切都是基于现代医术,不包括气功治疗和道医。嵋湖站起,向两位领导点头告辞,马领导坐在那里沉思,县领导把嵋湖送出门外,“你真的没有办法给治一下?”嵋湖摇头,并说道:“能治我就给治了,这种病在咱们这里连治的药都不呛有,怎么治?”两人都不再多话,挥手告别。
香香愁眉苦脸的坐在座位上发癔症,手托脸颊,眼光无意识盯着什么也没有的桌面。“这么早来到班里就是睡觉来了?还是睁着眼睛睡。”“呀!”一声惊呼,被拍了一下的香香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想死呀,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谁吓你了?,是你想问题想得太深入了。哎,说说想什么呢?”嵋湖把香香按坐在凳子上,然后挪下自己的独凳,面对香香。“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了?”香香没先说自己发什么愁,对于嵋湖如此早的到校提出了疑问,“吃过饭,出去见了个人,然后就直接来学校了。”“见谁?”“你不认识,是地区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嵋湖闻声,有点惊讶的看着香香,“怎么了?是女的?”嵋湖摇头无语,他很难理解香香的思维。“说吗,长的好看不好看?”“夏嵋湖你哑巴了?”“是不是不好看?从你眼睛里就看出来了。”“晚上你还去见她吗?”“我去给你参谋参谋行吧?”嵋湖的不予理会,惹来了香香的虚幻为实、确信为真。“姑姑知道吗?你不会瞒着姑姑私下去见的人吧?哼!放学我就去告姑姑。”杀手锏都拿了出来。“这一段时间怎么没见过秦文静了?”香香嘴巴刚停,嵋湖就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跑题,这回轮到香香惊讶了,秀目圆睁,红唇紧闭,然后就是扭头面墙不在理会嵋湖了。
放学回家,香香也不再粘着嵋湖,而是独自一个,快步走出校门。“你站这做什么?”在嵋湖家小院的门口,香香亭亭玉立,背对嵋湖面西而望。“你还真要给姑姑告状呀?”香香看来是气的不轻,无论嵋湖说什么,她自岿然不动,不理不睬。打开门锁,推开院门,嵋湖抓住香香的双肩,把她推进门里,又推着来到屋前。香香顺应,并不抗拒,只是仍然无声无息。“我说你是傻了还是怎么了?平白的自己找气生。你找姑姑告什么状?我去见的人姑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她知道我去县招待所见人。你说你这状能告响吗?”“你先进屋里坐,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去做。”对于装聋作哑的香香,此时的嵋湖也不知道如何安抚,只得进厨房做饭,至于香香,还是等姑姑回来哄她吧。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咱香香了?”姑姑进院走到屋前,看着站在屋门口一脸不情绪的香香,眼泪终于没有忍回去,掉落下来,背脸抽泣。姑姑上阶,挽住香香走进房内,再进卧室挂起提包,“坐下给姑姑好好说说是谁欺负你了,姑姑给你出气。”拉着香香坐下,然后很认真的等香香说出何人何事。待气息稍平,香香就嵋湖中午出外见人之事给姑姑做了陈述,并且说嵋湖平时不听她的话,在学校里乱看其他女同学,还想着秦文静什么的,陈芝麻烂谷子一起摊了出来。“这么可恶?那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了。好了,别生气了,咱先让他把饭做好,吃饭以后再收拾他。不过今天中午的事,我知道,是县里的领导把他叫去的,至于见什么人,我还真不知道,这事等会问下就知道了。其它账咱可以慢慢跟他算。”安慰了这边,立马就冲厨房的嵋湖喊道:“把那些肉多做一点,好好给香香补补。”回头又对香香说:“让他一个忙去,咱就等着吃就行。”
中午的饭,香香吃的很满意,心情也好的不得了。因为嵋湖受到了姑姑夏冬菳严厉的批评,而且在结尾处,还授权香香监督权,如果嵋湖在学校再有不安分之举,而又不听香香劝阻的话,香香就可行使监督权,把他的恶行随时向姑姑报告,并有权建议做出自己满意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