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我让你们失望了呢？也许我就永远想不起来在黑雾区域里面的那段记忆，或者…”

乔飞其实很想说这样有些过意不去…白拿人家的工资，很担心不能给人家相应的回报。

他也是这样的人，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凡是总是先为别人着想，怕别人吃亏，可能是因为自小白化病的关系，这种为人理念在乔飞身上被放大了。

杨老知道乔飞要说什么，挥了挥手，打断了乔飞的话语：“年轻人，你要知道，研究黑雾区域，总归是启明局的工作，而不是仅仅是你个人的职责。你对于启明局最大的贡献，其实就是为我们提供更多关于黑雾区域的信息——无论是恢复记忆，还是对你基因的研究。”

“光是研究你白化病治愈的原因，就已经足够振奋人心了，如果搞清楚分子层面的生物机制，很可能是生物学或者医学方面的里程碑了。”杨老叹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乔飞现在感觉，自己不是启明局的小白鼠，而是全人类的大熊猫，原来，我已经这么重要了么？

“当然，这不是无休止的放纵，我们是一个团队，在有问题的时候，个体仍然是要服从我们整个启明局的整体目标的，你还是启明局的员工。”副局长李卫民补充到。

…….

会议结束了，乔飞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对于自己来说，这个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看到凌珊也从会议室中出来，乔飞举手想打个招呼，却见凌珊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意图，慌忙的冲自己笑了一下，转身急匆匆的走开了。

“笑的这么勉强。”程峰见凌珊走远，咂咂嘴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好像有故事，一点都不正常。”

看着凌珊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乔飞也是一阵疑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凌珊虽然是医疗部的人，和自己工作上并没有交集，但是为人热情是出了名的，好像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甚至自己这样的白化病患者，凌珊也一视同仁。

每次聊天，都是凌珊主动，乔飞记得自己解答她一些关于专业问题之后，她那张洋溢着热情的笑脸。

乔飞想起来上午那个完全没有必要的男外科检查，还有点脸红，只是凌珊眼角流下的眼泪的样子，让自己心脏猛然抽痛了一下，久久不能忘怀。

而现在，凌珊对自己，好像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像是已经分手，却还有感情的恋人，想要靠近接触，又怀揣着不能复合的担忧，若即若离。

可能觉得我是一个连白化病都能自愈的怪物吧，乔飞心想。

……

回到宿舍，乔飞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是人生第一次有了集体的感觉。

过去，从小到大，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或集体，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无论是从小生活的孤儿院，还是小学、中学、大学，他永远是集体中最阴暗的那个部分。

孤儿院的时候，自己和孤儿院的“母亲”，只有生活上的交集，却没有人类母子的情感，让他经常感觉，自己是孤儿院的孤儿。

上学的时候，每次学校活动，同学们兴高采烈的讨论应该如何如何，却从来没有任何人问他的意见……即使这是全班参与。

他就这样静静的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着老师和同学们商讨，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整个世界都遗忘了自己。

“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驿站。”乔飞当时是这么想的。

即使所有人完全一致的把自己划分到“异类”这个范畴，乔飞还是用心去对待身边的一切人和物，至少，没有因为别人的冷漠而导致自己的精神抑郁，进而变态。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看过一部非常古老的电视剧，是2005年的，上映的时候自己才三岁，名字叫做《士兵突击》，里面袁朗评论成才的一句话让他至今记忆深刻：

“这里，只是你人生的一个地方，仅仅，只是你待过的地方而已——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这个集体的一员，如果有更好的地方，你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这里，就像你当时抛弃钢七连一样。”

无数人把这句话奉为人生的经典，这句话道出了一个人应该如何活怎么活，在不抛弃不放弃的背后，活的有姿有色有人味。

而对于乔飞，脆弱的心弦被重重的拨动了一下——这，说的不就是我么？然后，无奈的笑一笑而已。

现在，乔飞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启明局的员工，似乎远远不仅仅是启明局的员工那么简单，这里，似乎有了一点家的感觉——即使“家”这个词，对于自己有些陌生。

而且，身边正在电脑前叼着烟卷忙着斗地主的程峰，似乎也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了……

黑雾区域么？乔飞心里反复的默念，这个启明局存在的原因，不管是超自然现象也好，未知之谜也好，神奇力量也好，似乎先为自己带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

晚饭之后，乔飞坐在电脑前，决心好好的研究一下系统。

他首先把能够看的文字资料再看了一遍，可惜，系统进度条毫无反应….

打开有黑雾区域的视频，把每个能看到的视频，都从头到尾看三遍，系统进度条仍然毫无反应……

乔飞假设过，系统所需的经验值如果是对于黑雾区域的研究的话，似乎，有点头疼！因为再也没有新的内容和资料能够转化成为经验了。

这怎么办好？

人家的系统一天一个任务，天天有进展，可是我这东西…乔飞眉头紧锁，却又无可奈何。

必须找到新的升级经验了，乔飞心想，如果经验值是对黑雾区域的了解程度的话，那么视频，只是很浅显的东西而已，应该有什么领域，能够获取大量的经验的。

思来想去，毫无进展，乔飞被自己诡异的系统弄的精神疲惫，不知不觉的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走了，去取样。”程峰早已穿戴洗漱整齐，不得不说，有过军人经历的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干练。

两人一起到了医疗部，发现——人声鼎沸！

好像是启明局新招收了一批人员，正在排队体检。

程峰从前面开路，乔飞紧紧的跟着，一直到凌珊的办公室外面。

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程峰一拧门把手，直接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