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水潭，没有一丝的涟漪，平静的如同一面光洁的镜子。

旁边的空地上，还有明显燃烧的痕迹，以及丢在旁边的水壶，一切如同梦境中所见…

小七的尸体，已经完全化为了一堆白骨，乔飞拨弄了一下他的生化服，发现显示身份的胸牌，还依稀可见。

INV—489。

“我们是在这里遭遇的袭击…”乔飞看着旁边静静站立，观察自己的凌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说完，转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找到梦境中大致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珊紧紧的跟在后面…

大概走出不到两百米，刘铁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只是已经成为一堆散乱的白骨。

这个拼命捍卫小队成员安全的战士，果然死在了这里。

还好，没有变成异物…乔飞长叹一声，自我安慰道。

梦境中的事情，果然是真实的，他抬眼看了一下前方的黑雾中的方向，感觉恍如隔世。

前面，应该就是自己了吧！

压制散乱的心绪，继续前行，果然，梦境中的场景，渐渐的出现在眼前。

树上，还残留着一个破损的洞，还有已经干涸暗淡的血迹，而旁边，杨帆的身体已经不在，只有身分两段的自己。

同样，已经化为了一堆白骨…玻璃面罩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BIO—174…自己的胸牌。

我果然已经死了…虽然这个结论早已知晓，但是面对自己的白骨时，莫名其妙的荒诞感觉，仍然让人猝不及防。

“我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区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站在后面的凌珊，平静的看着他摘下自己胸牌的动作，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的身体，是他的…”乔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向她说道：“虽然我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你承认了？”凌珊有点惊讶。

“你早就发现了。”乔飞看向她，淡淡的说道。

凌珊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枪，拉动保险，直接对准了乔飞：“我不止一次想过，想在这里把你终结，想让你把他的身体，还给他的灵魂。”

乔飞看着她不带一丝情感的冰冷，还有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低头沉思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想杀我，早就已经错过无数次机会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是你看护我，随时可以杀我…在启明局的时候，每天都是你给我取样，也有下手的机会…甚至昨天，你还出现救了我们一次…”

“为什么要一直违背自己的初衷？你一直在无视你的善良！他已经不在了，承认吧…”

乔飞已经不再思考这样说是否对于凌珊过于残忍，缓缓的站起直，直视着凌珊。

看到乔飞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凌珊感觉心中的堤坝猛然绝裂，双手不停的颤抖，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缓缓的放下枪…

乔飞看到她双眼留下泪水。

“为什么你不躲开？”

“为什么你不求饶？”

“为什么…”凌珊哽咽的说道。

如果我躲，现在估计变成筛子了！乔飞深深的呼吸，安抚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狂跳的心脏，他选择不再说话，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凌珊像雕塑一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乔飞的白骨，呆呆的出神。

乔飞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拉她起来。

凌珊茫然的看着他的动作，却好像身体突然间爆发了力量，错过他伸出的手，紧紧的抱住他。

乔飞一阵愕然…又是一次诡异的拥抱，仍然是凌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一阵懊恼，感觉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别动。”凌珊摘下自己的玻璃面罩，将头埋到他的胸口，平静的说道：“我要和他的身体，告个别…”

说完，她伸手将一个启明局的胸牌，缓缓的戴在他的胸前，MED—008。

乔飞感觉心中顿时涌现一阵无比磅礴的孤独…就像每次看完一遍《泰坦尼克号》时，内心涌动的情愫，就像是见证了一段伟大的事物，却和自己毫无关系。

伸出双手，将凌珊抱在怀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黑雾弥漫的山林中，只剩下两个悲伤的人。

……

回到原地，程峰最先发现了乔飞脸上复杂的神色，开玩笑道：“二十七分三十六秒，你们很准时。”

“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明白了。”乔飞低声反唇相讥。

只是心里一阵腹诽…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挂了？女人疯狂起来有多可怕，你了解吗？

程峰笑而不语，一副我虽然是单身狗，但是很懂的样子。

秦兰仔细的看着凌珊冷静的进入人群，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缓缓的坐在地上，欲言又止。

只是看到乔飞心口胸牌，以及一大片像被淋湿的水渍，不由得低头沉思。

休息了五分钟之后，程峰下令继续前行。

秦兰紧紧的跟在乔峰身边…

山路很快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只剩下密林，与黑雾。

程峰再一次拿出丁凯标记过的地图，仔细的研究一下后说道：“穿过大概三个山峰，再沿着河前进差不多一天，就能够达到目的地了。”

“希望天黑前能够到达河边…”

“这段没有路的山峰有多远？”梁栋出声问道。

“直线距离不远，大概只有四公里不到，但是没有路。”程峰回想了一下丁凯的嘱咐：“据丁部长说，还要下一个断崖。”

“断崖？”梁栋顿时愣了愣。

“是，这条路是丁部长给的选择，如果不走这里，会多绕两天的路程，不过同样没有路。”程峰看了看和他一起接受培训的刘露，后者点头确认。

“走吧。”队伍继续前行，莫琛和赵子阳带着第二小队中不知名字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面开路，不停的用手中的匕首，切割身边的有刺植物。

其他人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跟在后面，整个队伍缓慢的前行。

即使受伤的姜威强烈的要求自己可以步行，梁栋还是笑嘻嘻的一手搀扶着他，一手把着自己背负的重机枪。

太消耗体力了，乔飞一边走，一边暗自佩服梁栋这个大个子，自己一个人跟上队伍，都感觉很费力。

滚滚黑雾下的山林之中，闷热的温度让他很想将玻璃面罩摘下来，痛快的擦一把汗。

整个身体，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