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摇摆,打出一簇簇波浪,推着船只不断向前。
南来的,北下的,运河上无数船只往来,显示出这条国家动脉的繁忙。
目力所及之处,河面上尽是大小船只。
这就是运河,国家之命脉所在
为了稳固统治,历朝历代都极其重视交通溅射。
其中,秦朝成形的直道,隋朝成形的大运河,构建了华夏水陆交通的基础。
而水运因为载货量大,损耗小,实乃人们出行之首选。
看了一阵,赵桓叹道:“开封虽大,却还是牢笼,哪有出来的心情畅快。”
“衙内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哪些划船的苦力,怕是做梦也想要那清福吧。”刘子翼直言不讳地说道。
“哈哈~”赵桓大笑道:“此情此景,诸位可有文章?”
“衙内当前,谁敢作文?”陈朝老笑道。
他们出来已经有两天了,赵桓新鲜劲还是未过,仍然不停地感叹。
刘子翼体谅太子不易,总是陪着随便说话,反正路途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咦?为何船只停了?”感觉脚下船只正在减速,赵桓惊异地问道。
“衙内。”李成转了一条小船过来,道:“前面乃是水城,需要排队进出,是否打出旗号,快速通过?”
为免沿途官府拜谒,迎来送往的耽误时间,赵桓直接雇佣的民船,以掩饰身份。
当然,旗号令牌什么都是随行带着的,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打出。
便如眼前情况,若是赶时间便可以打出东宫旗号,沿途官民船只见了,当然要主动让出航道。
前方关卡查验身份无误后,也必须立刻放行。
“若是排队通过,要多长时间?”赵桓问道。
此时,运河水面纹丝不动,船只也彻底停了。
只是未曾落锚,方便随时继续启航。
“前方聚集了百余船,大约要等半个时辰。”李成回道。
赵桓沉吟片刻,道:“左右时间不长,排队通过。”
半个时辰还是等得起的,不值当为此暴露身份。
“喏。”李成到了前方,通知各船。
一共十艘船,太子居中,五十亲卫分布本船以及前后两船,五百禁军分布各船。
因李成精通水性,因此领兵一百位于前方作为先锋。
不过这河面上船接船的,其实也拉不开距离。
船停半刻钟,运河水面突然极速向前流去,桨手们趁势划动船桨,控制着船向前走去。
只是刻意地压着速度,以免减速不及冲撞上前方船只。
走了一阵,水流又停,船只随之停下。
举目向前看,一道城墙横贯运河两岸,颇为雄壮。
可以看到上面的兵丁各持刀枪弓箭,向前后张望着。
“此便是水城?”赵桓问道。
“衙内所言不错。”张伯奋答道:“此城因水闸而建,护河厢军皆以此为生。”
赵桓道:“详细说来。”
“因为往南去,有一截落差颇高,本来不能行船。
为便于船只通行,于落差处修建水闸两道,前闸开,闸内水道蓄水,前方船只顺利进去。
待船只到了后闸前,关前闸而开后闸,水流泄出于后方水面平齐,自然畅通无阻。
至于护河厢兵,乃是专门负责修缮运河河堤、疏浚河道、维持水面秩序的。
其指挥所在,便在水闸左近,日积月累下,自然人口聚集成为集镇。
因为厢兵俸禄低微不能养家,这些人便在水闸前设关卡收过闸费。
后来,各税监亦来此查验税契、打击私商,因此规模日益扩大,由闸而城。”张伯奋解释道。
“原来如此!”赵桓表示了然。
这水城,由原来的通道,变成了收费站。
所以说,后世高速公路的收费站,也是拾前人牙慧?
谈笑间,船只到了水城前。
该段运河利用的是汴水河道,水面宽有百步(一百四十米),这城墙横跨两岸,向岸上延伸了不少。
高约三丈,中间有城楼,两侧挂着“淮南东路转运司”、“户部税监司”、“酂阳镇巡检司”、“治汴水酂阳镇指挥使司”等牌子。
淮南东路转运司便设立此处,可见该地地理之优越。
往下看,城楼两侧各有三个水门,大中小三个可同时供应大小船只通行。
河面中间的水门宽五丈高两丈,旁边宽三丈,最外宽一丈,皆是拱形。
铸铁水门落在水里,不但挡住了船只,更让水流难动。
大约是里面船只空了,城头旗手挥动旗帜时,只听得咯吱咯吱声响时,闸门缓缓上升。
可见水面暗流涌动,带出一个个漩涡。
不一刻,闸门洞开。
各船排成一列,依次尽入水门里,旁边,有船只缓缓驶出。
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运河使用许多年,不但官府治理有经验,民间也知道如何操作。
当船只从头铺到尾时,只听噗通一声,闸门落下。
各船停止。
这速度,比李成说的半个时辰快了许多。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出东京,如何能够知道运河操作法?”赵桓叹道。
“是啊,亲眼所见,方知人力之伟大!”刘子翼也叹道。
“按照大小收钱,一丈百文计,各自备好,免得啰嗦。”河面传来洪亮的吆喝。
赵桓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六条小船各自载着五个军兵,从南北闸门前沿着船队划了过来。
许是早有准备,各船船主纷纷从船舷上递出一串铜钱。
小船上的军兵清点无误后,也不啰嗦,径直向下一船。
熟练无比,配合默契。
后方收钱的小船到了东宫船队时,船主叫道:“各位军爷,我等船只载人无货,亦有开封府开具的免税通行凭条在此,还请免了常例钱。”
那为首得军头看也不看那凭条,只喝道:“管你甚么来头,常例钱决不能免,速速交钱放行,免得耽误开闸时间。”
“军爷,这千里迢迢十余水城,若这常例钱不免,小人要亏血本啊!”船主叫苦道。
“扯你娘的淡!”军头骂道:“你三丈大船,随便夹带货物也赚得盆满钵满。
看你开封府凭条上,便不查缉你走私货,速速交钱滚蛋。”
锵~那兵抽出腰刀,喝道:“否则,便请你去董老爷前分说明白。”
“军爷息怒,交钱,交钱。”船主怂了。
为了消除隐患,租用的船只上到船主,下到苦力,都不知道赵桓的真实身份。
赵桓以某高官家衙内归乡就武职,因此带了本部人马随行。
运送兵丁却是不是好差事,然而开封府给了免税凭条。
也就是说,来回一趟各船不需要税契,便可畅行无阻。
国朝税收很重,哪怕免了一趟的税,也足抵得上船家跑十次八次了。
但是很显然,这些兵丁收的常例钱,显然不属于定制税收,开封府的条子没作用。
“私自收费,端的嚣张跋扈!”
“衙内且慢。”见赵桓要出来主持公道,刘子翼赶忙拦住,道:“前后水城夹击,两侧亦有兵丁驻扎,此乃死地也。
若是本地官兵心怀不轨骤然发难,我等怕是要被围攻致死。
若想责问,不妨出了水门后换陆路折返。”
“也好,便听你的。”赵桓又道:“告知后方纳钱出去,再问船家,这董老爷是什么来头。”
“喏。”刘子翼应下,着人放下一条小船,通知前后各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