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朱家都倒了,东宫迟早来这湖州,迟恐不及啊!”
“快快,把这个箱子装上!”
“哎呦,都什么时候了,还带这些粗笨家什,都丢了,丢了丢了”
湖州知州衙门内,十数辆车都已经挂了牛马,杂役奴仆正大件小件地往上搬东西。
常州消息传来,湖州知州罗光便心惊胆战,一直踌躇着是否要跑路。
只是一方面心怀侥幸,认为朱勔能罩得住,常州失事只是东宫动手太过突然,朱勔并不来得及反应。
另外他也没下家去,贸然弃官而逃,迟早还是被擒拿的下场。
所以,他一边收拾行装,一边与愚任敷衍,一边关注着苏州的消息。
其门下传回朱勔被拿下的消息,罗光真的是七魂飞了六魄,当即就下令跑路。
他的随行都是知道自家官人平素做了什么好事,他们都是帮凶同谋,对跑路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上下同心,动作飞快。
唯一的难处,往何处跑?
“相公,这蟠龙绕柱长口青瓷瓶要不要?”一个仆人问道。
“扔了扔了!”罗光不耐烦地挥手道。
“事到如今,只好暂避风头,择机出海南下,方有一线生机!”罗光看了大车财宝,继续想到:“左右百万钱财傍身,总能快活一世!”
念头未落,只见门子连滚带爬地进来,叫道:“老爷,不好啦”
罗光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可是东宫到了?”
“不是”
“不是你鬼嚎什么?”罗光长舒一口气,不由拍了拍胸口,似乎要把快跳出去的心脏按回去。
“罗相公,既要离开湖州如何不让我等相送?”
随着声音,一群昂扬大汉走了进来。
个个悬剑跨刀,又有长n画戟在手,一看就知不是易与之辈。
罗光并不惊慌,喝道:“大胆赵毅,如何敢擅闯衙门?”
这赵毅是本州大户,虽然有一身好武艺,平素却谨小慎微的紧,一直对知州奉承孝敬不断。
所以,罗光下意识地出言呵斥。
赵毅也不作恼,只笑嘻嘻地说道:“听闻相公弃官潜逃,小人特来指点一条明路。”
“怎滴?你也要随本官一同”
“恁地废话!”一持方天画戟大汉出来,喝道:“此等害民贪官,不杀他已经是格外留情,何必啰嗦?”
“大胆,尔是个人,居然在此大放厥词!”罗光气的浑身发抖!
此时此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要潜逃的逃官身份。
“吾乃圣教教首之子方天定是也!”
听到来人身份,罗光骇然失色。
若说明教横行江南,各地官府不知情,那真是把官吏当傻瓜了。
只是因为明教表现的比较老实,他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只装作不知道。
特别是明教教首方腊埋伏太子的事情传开,众皆哗然,更不能说自己治下有明教贼子活动了。
今日明教二号人物登门,罗光如何不怕?
“未知尊上莅临,有何指教?”罗光低眉顺眼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方天定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给你三个选择,一是投靠我明教,家财留你一成,保你平安无事,待圣教取了天下,赏你一个参知政事不是难事。”
卧槽,罗光惊呆了。
n做反贼,这可是杀全家的勾当!
方天定不管罗光脸色变化,继续道:“二是带着家小出门,钱财留下襄助圣教大事。
三是人留下,钱财我们带走。
如何决断,只在片刻,须知东宫禁卫已经过了湖心岛,片刻即到,着实没太多时间给你考虑。”
罗光犹豫片刻,咬牙道:“我便投靠了明圣教!”
其实没什么好选择的,想活命,只有这一条路好走。
方天定笑道:“既如此,财物我恩。我等搬运,待狗太子回京,该你那份还你。
赵毅,带知州相公走,务必保证他安全。”
“知州相公,请。”赵毅伸手邀请道。
罗光能怎么办?只能拜谢了方天定,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当然不是对方天定念念不舍,而是舍不得自己辛苦攒下的百万贯家财。
湖州富庶不次于苏州多少,罗光凭着朱勔的照顾,权知州三年,知州四年,算下来做了七年。
从一穷二白到百万贯家财,确实不容易。
只是如今,大多了便宜了明教。
“只希望明教说话算话,能够返还这一成罢。”罗光心中暗暗祈祷。
罗光离开,石宝不满地哼道:“如此贪官,残害百姓无数,实在不明白圣公为何要收留与他!”
“不错,照我看,还是一刀砍了痛快!”庞万春亦道。
“两位兄长,圣教大事,所缺除了我等勇将,文官亦不可或缺。
这罗光虽是贪鄙,然有几分本事,起事之后自有用他处。”
方天定解释了一句,又道:“如此多钱,可省了圣教许多功夫,再去兵甲库,只希望能收获些兵甲。”
“不用去了。”王寅进门来,道:“兵甲库空空如也,显然都在此处了。”
“直娘贼!”方天定看王寅指着大箱小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可能,他宁愿要兵甲也不要钱财。
他们敛财的主要目的,还是购买铁矿,打制兵器。
按照制度,湖州兵甲库当有兵甲三千套,足可武装一只精锐出来。
奈何罗光胆大包天,把兵甲全部贪墨换了钱财。
只是方腊下令收容罗光,方天定实在不好发作。
“罢了,撤!”
招呼即下,众人并精干教众指挥仆役驾车,往外行去。
东宫禁卫不日即至,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留在城中。
一路往西出了城门,驱散沿途百姓,另有骑士来往巡视,以防窥探。
天黑时,车队却绕到了城东霄溪边。
已经有百余艘小船停靠岸边,见方天定等人到来,各船夫纷纷前来帮忙。
大小箱子全部上船,牛马牵走,车子劈得稀烂重新带回城内焚烧。
看他们模样,竟然是要把财物藏于太湖之中。
该日,湖州许多官绅豪强投靠了明教,以求庇佑。
一湖之隔的赵桓并不知道明教的动作,他忙着巡视各地指导救灾,同时安抚鼓励灾民恢复生产,实在是无暇他顾。
当然,也是在等待军兵整合,才好开赴湖州。
梁师成与朱勔一战,杀的禁军军兵士气全无,不加以整顿实在没办法用。
湖州那么大,没人手怎么扫荡呢?
而且,建康水军不日即到,想扫荡太湖也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