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青水明幽静静湖上飘来风一阵啊行啊行啊进呀进
水波荡漾,歌声悠扬,数十艘战船一字排开,破开水面不断往前。
赵桓迎风而立,笑道:“倪云这嗓音,真合适水面发号施令。”
“也就船少水平才能够,若是百十船混战一起,嗓门如何大也济不得事。”费保笑道。
赵桓也不纠结这事,又道:“你兄弟四个为了整训水军,便连家小也未亲送,有心了。”
“此乃臣之本分,如何当得殿下夸赞。”费保道。
闲聊时,船队已经到了湖深处。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许多小船来来往往。
无数赤膊汉子丝毫不在意水凉,扑通跳进水里,溅起一圈圈浪花来。
费保对一立在船上的汉子说道:“李三,可曾有所收获?”
“如何找得到?”李三回道:“直娘贼,水面这么大,明教那些崽子到底把财物沉在哪了!”
费保笑道:“我要是知道,岂能让你在这捞?自己早发财去了!”
“只是这大海捞针,确实是难,十家兄弟齐出,也不过摸索了十一面积,还不是寸土不漏。
月余功夫,脸都泡白了,一文钱都没摸到,倒是混了个水饱。”李三回道。
几句话的功夫,船队已经过了那片区域,费保道:“兄弟,几百万贯钱财,够你几辈子花销了,岂是那么容易的?耐心些吧!”
撂下这句话,船队扬帆而去。
回头看着再一次跳进水里的李三,费保笑道:“殿下果真料事如神,得知明教把大笔钱财沉进水底,太湖的水上好汉都疯了,没日没夜地打捞。”
赵桓摇头,叹道:“若知确切位置,焉能留的他们在?”
“水面广阔,确实难以搜索。”费保也道。
“待汇合狄成卜青,若是没有结果便不再寻找了,留给太湖水盗和明教去烦恼吧。”赵桓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
费保搬取家小到了苏州时,恰逢建康水军到了。
于是,张伯奋和周云清商议后,由张伯奋护送其家小去东京,周云清并费保就势接管了水军。
这只水军的统制当然不甘心交出大权,可是不论太子还是梁师成,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让出指挥。
因为是太子调拨,水军兵丁虽然一般,战船倒是还新。
二十余大船,其中楼船一半,还是明轮船。
这玩意在太湖上,完全就是神器。
本来正要出发平靖水面,然太子急令,让水军先搜寻明教藏匿的财物。
几百万贯,赵桓确实是心动不已。
结果,剿匪的事情搁置了,财物也是一文没见。
失望之余,赵桓一合计,干脆把消息传的广为人知,并让费保在其中推波助澜,发动太湖上所有私商水寇盗匪来搜寻。
所谓财帛动人心,如此多钱财,谁不心动?
至于找到之后会不会被人黑吃黑,倒是没人细想。
太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黑吃黑的计划的,官兵打盗贼,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是黑吃黑呢?最多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可惜,财物一直未曾浮出水面。
行船半日,到了一处水面。
水面上泊着一排二十余艘大小船只,都打着黄旗,昭示着官军身份。
远远地,便有一艘小船过来。
来人登船,纳头便拜,道:“臣建康水军统制官胡斐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说话。”赵桓道。
这胡斐,该叫胡肥!
除了一身肥膘肉能够增加水面浮力,余者一无是处。
尽管看不上,也不好直接革除,毕竟又没犯错。
赵桓耐着性子问道:“可有发现?”
“殿下赎罪,下臣督促军兵连日搜寻,并无所得。”胡斐道。
“狄成、卜青何在?”赵桓问道。
“两位好汉水性精熟,耐不住都下水去了。”胡斐道。
“殿下,臣多日未曾下水,正好下去耍耍,可否?”倪云问道。
“去吧。”赵桓看了看天色,道:“最迟至天黑,若是无所得,便启航回苏州。”
“多谢殿下。”倪云三两下扒去衣服,扑通跳进了水里。
赵桓一边欣赏水景,一边等待。
“哈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
大笑中,一人浮出水面。
赵桓急忙到船舷边看时,只见狄成凫水而立,手中举着白花花的一条大鱼。
“好个狄成,吾道是你找到了钱财,却不想只是抓了条鱼糊弄本王,速速上来领罚。”赵桓笑骂道。
“殿下若是罚酒,臣片刻就上去,还能自备下酒菜,若是罚打,那只能泡在水里了。”狄成耍无赖道。
众人都笑。
又搜寻一阵,终究一无所得,赵桓下令启航。
钱财动人,却不能一直耽误在这里。
船队到了苏州,只有梁师成来迎接。
没能找到这么多财物,梁师成比赵桓更不甘心。
本来囊中之物,却成了鱼虾玩物,谁能甘心?
于是,梁师成果断伙同赵桓,把建康水军变成了太湖水军,专职搜寻财宝。
胡斐其实无所谓,在那都是混日子罢了。
在建康横行大江,有的是客商船只孝敬,在太湖上能够抱住梁师成的大腿,升官指日可待。
其中得失,大概也就他自己能够体会。
在苏州盘桓一天,赵桓告辞离开,要往秀州去。
陈禾干的不错,还是要去看看的。
之所以在苏州停留一天,不是为了和梁师成叙旧,而是装运财物。
湖州颗粒无收,苏州收获颇丰。
朱勔家的都要解押入宫,其他人家的收获,分下来也有百余万。
这不是缴获的总数,而是扣除湖州苏州两地赈灾支出后的总结余。
可以说,来江南一趟,东宫两年开销有着落了。
另外,各人犯将走运河北上回东京,其家属亲眷赵桓将带着南下。
当然不是去秀州安置,那太便宜他们了。
李纲已经往返流求多次,上书朝廷开拓不应,没奈何,只能由赵桓给些支持。
钱粮,那时必须的,刚发了一笔横财,支出不难。
人嘛,就这些犯官家眷了。
固然有老弱妇孺,却不需要太多同情。
当他们享受民脂民膏带来的优越生活时,便该有为此承担连带责任的觉悟。
钱财装载完毕,人犯尽皆上船,船队沿着运河南下。
近两个月抢工,运河已经恢复通航,很快便到了秀州治所嘉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