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东政府门口，申寒遇到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酒鬼，眯着一双眼，那张脸总是笑嘻嘻的，一张口，就能喷出一股强烈的酒气。

“刘石！”申寒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曾经的老战友，一见面，上去就是几拳头。“怎么会是你？老酒鬼！你怎么在这里，队长来了吗？他还好吗？”

“哈哈，申寒！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刘石愣了一下，突然紧紧地抱住申寒，好一会儿才松开：“我已经不在天龙了，换了一个地方呆着。我在这里等着接待一个同事，他暂时还没到，我比较空闲，所以，才敢出去喝几杯。对了，申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段时间，大家都有任务，我也好久没见队长了。不过，队长倒是经常念叨你，让我们时刻留意你的消息。你小子，这一离开就失踪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快说，这几年来你都到哪里去了？”

刘石是当初和申寒同属天龙大队的战友，这家伙最大的长处就是化妆侦查，他天生的高情商，口才好，人缘好，擅长多门外语和各地方言，通晓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能够在短时间内和所有的人打成一片，和所有的人成为朋友，地方上的警察几次借用他做卧底，刘石都不负众望，帮助他们破获了多起大案。刘石有一个毛病，他酷爱喝酒，不过，他从来没有因为喝酒误过事。刚开始，队长曾经对他多次严厉的责罚，甚至差一点开除出天龙大队，也没有什么效果。到了后来，刘石用事实证明，他是一个绝对能分得清轻重的人，他嗜酒的爱好也真真实实的没有耽误过任何一次任务，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居然离开了？队长怎么舍得放你离开？”申寒笑着说：“酒鬼，队长这段时间怎么样？是不是你小子也和我一样，惹怒了队长，被开除了？”

“怎么可能？我是谁，我虽然小错不断，但可是大错不犯。再说了，咱们队长是谁啊？那可是最护犊子的队长，就算犯了点小毛病，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队长也会帮咱摆平的。你又不是不了解，就咱们那帮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要不是队长护着，还不通通都被赶出来呀？当年，如果不是你的事情太特殊，队长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是不是？”刘石笑着说。

听了刘石的话，申寒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的确，他们那个大队的每一个战士，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每一个都是捅娄子的高手，可是，程队长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们，一个个都当宝贝一样的护着，无论他们闹出了出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事，都会帮他们扛着。当然，他们这些人也从来没有让他们的队长失望过，无论是国内比武还是跨境追捕，都能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当年，如果不是有政府高层亲自过问申寒的事情，申寒也不会被迫离开军队的。

“队长现在在做什么？我想去见见他和那些弟兄们，这么多年来，我想死他们了。”申寒急切的问刘石。

申寒真的是很想见见队长，见见那些战友。战争来了，他想归队，他想战斗，他不想自己的国家和家乡像班加罗尔一样被敌人肆意屠戮，变成人间地狱。这一路走过来，申寒想得很清楚，他是一个军人，战争来了，只要国家需要，他一定要归队，为国而战。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是保密的，队长肯定是有任务，至于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刘石抱着申寒的肩膀，亲热地说：“走，我们去喝一杯。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一定要好好地让你陪我喝几杯。对了，申寒，这段时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好像失踪了一样？”

“我啊，我这一次本来是去印度旅游的，没想到，赶上了打仗。说来也巧，刚好遇到一个朋友在那里执行任务，我就想和他一起回来。谁知道，这个朋友出事了，将任务托给我了，我只能帮他将任务做下去。”

“印度？你朋友？到底是谁？”刘石立刻担心的询问申寒。据刘石所知，申寒可是一个很少交朋友的人，他的朋友，还是在印度执行任务的朋友，那一定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很可能都认识，而且大半也可能是他刘石的朋友。不管是那一个朋友出了事，刘石都无法置之不理。

“他叫杨义峰，属于国安系统的。对了，你在这里几天了，交友又广，应该对这里比较熟悉，这里有没有国安系统的人？”申寒正好发愁，到哪里去找杨义峰交接任务的同志，没想到，遇到了熟人，就希望对方能够帮自己打听一下。

“你说什么？义峰出事了？怎么回事？快，快给我说一下。”刘石一听杨义峰的名字，大吃一惊。

“这么说，你就是在这里等他的那个同事了？”申寒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嗯，我就是在这里等他的。你快说呀，义峰到底怎么样了？”刘石焦急的催问。

申寒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给刘石讲了一遍，然后，将历三成教授也介绍给了刘石。

刘石的眼红了，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这件事有点意外，我也无法做主，申寒，估计你得去见我们队长一次。”

想起杨义峰也曾交代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将杨义峰留下的芯片交给队长郑毅，申寒没有拒绝刘石的要求。申寒还希望能够将老马的芯片也当面交给那个队长，当然，还有帮老马复仇的事情，以及秋叶手里储存的那些在班加罗尔获取的大量的影像资料，他也需要有人帮他递交给政府高层。

“那好吧，你帮我联系一下你们队长，我去见他。对了，刘石，教授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教授，这可是科学界的大神级人物，能够和他成为朋友，将来对你有着莫大的好处。”申寒将教授交代给了刘石，然后，很果断的拒绝了刘石一定要和他一起喝一杯的要求。刘石的酒量，申寒是知道的，十个自己，都会被刘石直接灌趴下。

坚决的拒绝了刘石的酒局，从刘石那里得到了和他们队长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申寒带着秋叶，和刘石告别。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美美的吃了一顿，申寒才带着秋叶，搭乘胶囊式真空轨道交通，在两个小时之后回到北京，去见杨义峰的队长郑毅。

“刘石老弟，我听你们刚才说话，申寒好像是被开除的。我很好奇，他这样一个出色的士兵，怎么会被开除呢？”历三成看着申寒远去的背影，拉着刘石问道。

“这个啊，一言难尽。”刘石叹了一口气：“你如果能陪我喝两杯，我就给你讲一下申寒兄弟的事情。”

“好啊，喝就喝，正好，我也想喝几杯。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可算安生了。回国了，也安全了，我正想放松一下呢！”本来就喜欢没事喝两杯的历三成立刻就答应了刘石的邀杯。

这一路，历三成一直在观察着申寒，他发现，申寒绝对是一个最优秀的战士，所以，他就更加好奇申寒曾经的经历，多次问过申寒类似的问题，都被申寒敷衍过去了。人就是这样，越是无法知道的秘密，越是好奇，历三成也是这样，他对申寒的事情有着强烈的八卦欲望，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这样一个坚强的战士蜕变堕落成一个出色的杀手。

郑毅五十多岁，中等个子，眉清目秀，说话慢悠悠的，声音很柔软，一看就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文人，让申寒大跌眼镜。

申寒早就听说过郑毅，这位可是特工界一位著名的大神，却因为工作的保密性质，自己的级别不够，没有和这个大神打过交道。今天一见，申寒怎么都感觉郑毅这个人的形象和他这个人的工作完全对不上号。

“队长曾经说过，这个郑毅也是一个身手非常厉害得人物，那些在国外随手就能掀起腥风血雨的亡命之徒，栽在他手里的，不少于几十个，我怎么感觉不太像啊？这么一个软声细语的人，手下居然掌管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真是不可思议。”申寒对文人一样的郑毅很好奇，总觉得这样一个人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有点匪夷所思。

看着杨义峰遗留下来的芯片和证件，郑毅沉默了许久。终于，他紧蹙的眉头慢慢的舒缓，热情地接待了申寒。一阵寒暄和问候之后，申寒跟着郑毅进入一间密室，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的都讲给了郑毅，又将秋叶叫进来，让秋叶将班加罗尔战争后的影像资料全部上传给了郑毅。

看着那些影像，郑毅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几次，儒雅的郑毅甚至低声的骂出了脏话。郑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拍起了桌子：“畜生，都是一帮畜生！”

“郑毅队长，我这里还有很多这一次带回来的影像，你……还看吗？”秋叶问道。

“我不看了，还是给国防部和总参指挥部的那帮长官们送过去吧，算了，我不看了！”郑毅靠在沙发上，只是看了一段影像，就露出一股疲惫感。

“到底是什么人下的命令？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目的？他总不会是一个疯子吧？或许，他就是一个疯子，正常人类谁能够做出这么残暴的事情。真是糟透了，看来，这一次我们遇到麻烦了，这一次的战争真的是诡异的很，猜不透啊！或许，我们遇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了，人类社会恐怕要元气大伤了。”郑毅似乎忘了旁边的申寒，一个人不停地自言自语。

“秋叶，将老马的芯片和战斗影像都给队长，让队长看看能不能复活一下老马。”申寒等了一会儿，发现郑毅一直在沉思，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好出声打断了他。一想起老马，申寒就感到一股怒火直奔头顶：“麻皮的，郑毅队长，你们一定要想办找到那个印度飞行员，帮老马报仇。老马这一次实在是太冤了！”

“你知道那个飞行员是谁吗？”郑毅被申寒惊醒，终于从迷惘回到了现实，不好意思的对着申寒笑了笑。

“不知道，但是，我记住了那一架战机的尾码。”

“那好，你一会儿写下来，交给我就行了。这是我们国安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敌人赖账的，从来也没有人能够赖我们的账。”郑毅记下了申寒提供的飞机尾码，然后热情的对申寒说：“申寒同志，这一次，多亏你了。我听刘石简单说起过你的事情，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那些多余的感谢话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先不要急着离开，我会帮你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你先在我们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听了郑毅的安排，申寒明白，自己是被隔离了。

申寒理解郑毅的做法，这一次，他带回来的消息太过震撼，如果流传到社会上，会在民众之间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会引发大规模的社会动荡。现在是战争的非常时期，也正是各种敏感的小道消息传播的疯狂时期，为了尽量避免引起混乱，郑毅的做法也是必须的。

“我服从安排。不过，队长同志，时间能不能不要太长，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申寒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放心，不会太久的。申寒同志，刘石说你以前是天龙的人，是这样吗？你们队长程志明，和我也是老朋友了。这一次，你立了大功，算是给你们天龙长脸了。”郑毅看着申寒，也是非常的喜爱，心中微微有点遗憾：“如果这个年轻人不是性格太冲动，我倒是很想将他留在我这里。现在是非常时期，实在是有点缺人手，像他这样有经验又热爱国家的老战士，到真是不好找。”

一听到队长的消息，申寒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郑毅队长，我们队长现在还好吗？”

“你说老程啊，还好，本来啊，他都准备退了，可是，谁也没想到战争爆发了。现在，听说他在执行一项任务，不过，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如果有你们队长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郑毅微笑着，叫人进来，领着申寒前往指定的住处。

回到国内的第三天，正在休息的申寒突然接到郑毅的通知，让他到国防大学找一个叫刘天龙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