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被废弃的民用小码头，一百多年的风雨侵袭，周围的房子已经摇摇欲坠，树木更是显得萧条。现在的季节已是初冬，又是凌晨时刻，温度很低。

从历教授的实验大楼离开之后，两个黑衣人和那个高级天使连夜赶到这里，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将申寒放到地上，一针下去，让申寒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申寒的意识和肉~体似乎分离了，时有时无，断断续续，黑暗和幻觉中不停地变换着。

申寒好像看到了叶小涵，看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在看着自己哭泣；他又看到了教授，看到了教授看着自己，黯然伤神，潸然泪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教授不见了，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升腾起凶猛的火焰，炙热的火焰围着他，温度在急速的升高，他好像一只羔羊，被无情的烧靠着；不，不是这样，这里的火焰无穷无尽，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好像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炼丹炉？那，我是谁，难道，我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被太上老君在炉里淬炼……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围的火焰终于消失了，身体感觉好舒服。被大火烧烤了这么久，申寒感到一阵疲惫，正要沉沉睡去，忽然，他感到自己被一道闪电集中，浑身麻酥~酥的，紧接着，又感到一阵刺疼……

一分钟不到，申寒睁开了眼睛。

很快适应了黑暗的夜晚，申寒开始慢慢的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背靠着一堵残破的墙壁，躺坐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面前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天使，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气息，反而有电磁信号断断续续的泄露。申寒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能够感觉到电磁信号的。当初，在纽约大轰炸的时候，他就能模模糊糊感觉到空中强烈的复杂混乱的电磁信号了，只不过，当时没有时间仔细去想这件事，他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的一种错觉。现在，申寒看着这个天使，又一次有了这种感觉，这一次，是一种比较清晰的感觉。

“我的身体，难道又有了变化！”申寒感到不解，看了看自己的四肢，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基本复原了，那些神秘基地的实验人员在自己身上造成的伤口也愈合了。“难道，又是兰贝蒂儿？”能够将自己安全的从那个神秘的基地救出来，然后再医治好自己严重的伤势，申寒左思右想，这个世界上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兰贝蒂儿之外，也想不起来还有谁有这个能耐，他只能这样猜测：“难道是兰贝蒂儿又在我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或许是这样，当初那颗芯片，一定也是她不知不觉中给我植入体内的。”

申寒又看向另外两个人，身着黑衣，头戴棒球帽，长长的帽檐遮住脸庞，看不清楚。不过，申寒只是扫了一眼，就看着其中的一个人惊讶的叫出了声：“刘石，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又怎么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刘石？我猜错了？难道救我出来的不是兰贝蒂儿？”申寒怎么也没想到刘石会在这里，他感到奇怪，立刻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身材健壮的黑衣人摘下帽子，惊奇地看着申寒：“呀！申寒，你怎么知道是我？”虽然口音的确是刘石，但是，面孔和身材，怎么看都不像是刘石本人。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比刘石要更加白~皙，更加普通，除了白，很少能给人留下印象。这个人的身材也比刘石更高一点，坚实的肌肉，显得更健壮一些，身上也没有定点的酒气，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当初那个嗜酒如命的刘石。

“不知道，一种直觉吧，反正，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了。”申寒看着刘石从脸上撕下一张透明的面具，露出他本来的面目，然后，刘石从腋下拔掉一个塞子，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像漏了气的皮球，开始萎~缩，矮了一点，瘦了一点，重新变成了刘石精瘦结实的模样。

这才是刘石，真真正正的刘石，申寒熟悉的那个刘石。

“这位是……”申寒看向另外一个黑衣人：“刘石，这位朋友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你真的很厉害！看来，你的身上的确有秘密，怪不得……哦，我是服了。至于这一位，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是我专门叫过来帮忙的。”刘石笑着解释。

看见刘石没有介绍的意思，申寒也就不再勉强了。能够从神秘基地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申寒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许多神秘的未知发生了，他也不在乎身边再多一个未知的人。

冷风吹过，一股湿湿的咸~咸的味道，非常熟悉，申寒立刻就明白了，这里应该是在海边。

“我记起来了，我配合那两个小崽子做实验，被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然后……然后我应该是受伤太重，昏迷了！可是，我怎么到了这里，刘石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吕家要他杀了我？不应该，如果是那样，刘石不应该叫醒我，直接将我扔进海里喂鱼，会更简单。难道，是刘石救了我？嗯，很有可能。不过，刘石怎么知道我在那个秘密基地里面？而且，那个基地应该是一个绝对秘密的地方，应该防备森严，刘石又怎么将我带出来的？更何况，从那个基地救人，应该是非常严重的政~治错误，刘石为什么要犯这样严重的错误，去救我？我和他的关系，应该没有那么铁？如果是卡琳娜，到还说得过去……”

程志明已经无法相信了，申寒更不可能相信刘石会舍生忘死的去营救自己，再说了，申寒自己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特战人员，许多肮脏龌龊的手段他都曾经学习过，他明白，这件事对他自己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许，现在他自己正被国安部门通缉也说不一定！

在这一瞬间，申寒的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圈，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却理不出任何头绪：“算了，猜不出来了，我先看看刘石要做什么，再做打算。”

“刘石，是你……救我出来的？”申寒斟酌着自己的语言，不希望自己的怀疑让刘石感到难堪，如果刘石真的是好心营救自己，伤了朋友的心，可就更加不对了。

“是啊。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能力？”刘石笑着说：“还是不相信我的人品？”

“怎么会，只不过，我觉得太匪夷所思了。这件事的难度可不小，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办到的？”申寒真的感到怀疑。

“实验大楼虽然看上去防守很严密，但是，全都是武装天使，那些武装天使被我身后这位高级天使给压制了，然后，我进去找到你，就将你背了出来，就这么简单。”刘石耸了耸肩，轻松的说，好像这件事真的很简单。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申寒还是感到奇怪，如果一个绝密的基地就这么容易被突破，中~国恐怕早就沦陷了，兰贝蒂儿的天使军队也早就胜利了。

“哦，历教授在和我喝酒的时候，偶然提起你，说你在他的实验室，我这才知道，你差一点死在他的实验室。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实验室号称地狱之门，只要进去的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我害怕你真的被他折磨致死，就忍不住将你救出来了。怎么样？感觉一下，看看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动？有没有被教授搞残废？”刘石得意的说。

“原来，我真的被教授做过实验！也是，除了兰贝蒂儿，教授也有着神奇的能力，如果是他治好了我身上的伤，都也说得过去。怪不得刘石能将我带到这里，看来，我应该是先从那个秘密基地到了教授那里，然后，才被刘石带出来的。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教授将我从基地里面救出来的。嗯，教授的工作和那个基地里面的工作差不多，也或许，教授就在那个基地工作，偶尔看到了我，将我带回了他的实验室，然后救了我。对，应该就是这样。或许，我能够感觉到电磁信号，也是教授的功劳。不知道教授这一次将我的身体改成什么样子了，算了，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不和兰贝蒂儿那个妖*精再扯上关系，就是万幸了！”申寒心里不停地寻思着，看着刘石得意地笑容，慢慢爬起来，开始活动自己的身体。

“还行，没什么大的损伤。只不过，感觉大病初愈，有点浑身乏力。”申寒暗自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感到体内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禁不住对教授感到更加钦佩和感激。不过，在没有搞清楚刘石的真实意图之前，申寒也不愿意泄露自己的任何真实状况，长久在死亡边缘行走，又刚刚被兰贝蒂儿玩弄，被自己最信任的队长出卖，申寒对任何人都不敢再轻易相信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离开了，没过多大一会儿，又背着一个背包回到这里。

刘石在地上铺了一张油布，那个黑衣人从背包中拿出一大堆的食物，摆的满满当当的，荤素搭配，居然很丰盛。

“看来，附近应该有他们的熟人或者是基地。”申寒刚才曾经借着出门方便的机会，随便看了一下地形，发现这里是一个被遗弃多年的小码头，周围灌木丛生，在寒冷的季节里显得非常荒凉。现在，看着这些食物的包装，发现这些都是适合储存的便携式食物盒，申寒立刻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对刘石的身份也更加怀疑了。

“来，申寒兄弟，你昏迷很长时间了，水米未进，应该饿坏了吧。快，先来吃一点，垫垫肚子。”刘石跪坐到油布上，热情地招呼申寒，黑衣人默不作声，自己又拿出一块小一点的垫子，跪坐在旁边。

申寒是真的饿坏了，他走过去，学着刘石的样子，跪坐下来，也不再客套，抓起一只烤鸡，撕下鸡腿，就往嘴里塞。食物不是特别的冰凉，饿极了的申寒也不挑食，吃的有滋有味。高级天使已经出警戒去了，刘石和黑衣人没什么食欲，陪着申寒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跪坐在旁边，看着申寒狼吞虎咽。

“申寒，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刘石看着申寒，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你已经被组织彻底放弃了，这一次，几乎丢了性命，如果不是我凑巧去找教授喝酒，咱们弟兄可就见不着了，真的是好危险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申寒的嘴里塞满食物，口齿不清。他想了想，也感到自己无处可去：“你说得对，我都这样了，回是肯定回不去了。本来我只是被怀疑，就差一点让他们给折腾死，这一次，你又将我接到这里，这罪名啊，也算是直接给坐实了，回去估计也是送死。”申寒郁闷的说。

“申寒，当初情况危急，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刘石看着申寒，担心申寒会责怪自己。

“怎么会，刘石大哥，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申寒赶紧说道：“再说了，你为了救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可想象，我怎么会怪你呢？”申寒想到这里，看了看刘石：“刘石大哥，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的地方，可以让我躲一躲，等到战争结束，我再想办法解释这件事情。”

“傻兄弟啊，你还想着解释清楚吗？你是真不知道咱们这里的纪律还是装傻？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能解释清楚吗？哎……”刘石看着申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够解释清楚，我也不用冒着这么的风险去救你了，是不是？”

是啊，如果能解释清楚，申寒也不会被送到调查一处；如果能解释清楚，申寒也不会被两个小人折磨的死去活来；如果能解释清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申寒也不会待在这个荒凉的码头了。看着刘石，申寒苦笑着，终于承认了自己尴尬凄凉的境遇。

“哎，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和卡琳娜待在纽约，和兰贝蒂儿在一起，快活逍遥，或者就像卡琳娜说的那样，两个人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无忧无虑。管他什么人类，管他什么国家，管他什么民族，管他什么父老乡亲，总比像现在这样好，被自己热爱的国家通缉，被自己的信任的队长出卖，被自己曾经的战友抓捕，身败名裂，有家不能回，爱人不能见，走投无路，报国无门，无处可去，随时面临着生命的危险。”想到这里，申寒忽然笑了起来：“哈哈……”申寒凄惨的笑着，笑自己好天真，笑自己好愚蠢，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石，我是不是很傻？一心为了这个国家，却被这个国家再三的抛弃，我是不是很傻？”终于，申寒止住笑，悲从中来，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开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