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殷红的夕阳照在远方邺南城的高大城楼上,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去朵,形状各异。
它们在残阳的辉映下呈现出如同火焰一般的嫣红。那云絮空中飘动,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似的,会使人远离烦恼的困扰。
只是那些人里面绝对不包括高伯逸。
此刻四郎阿姊脸在橘红色夕阳的映照下,是那样的娇俏可人,今日她特地打扮过。
耳边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修长挺拔,温柔绰约。
也难怪高湛会对她下手了。
要是高伯逸不是现在的身份,对方又不是四郎的阿姊,也没成亲,性格再好点……什么的,说不定他也会动心的。
“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就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羞辱你。”
四郎的阿姊娇滴滴的要哭出来,高伯逸瞬间头大无比!
老天啊,这年头权贵什么做派我不知道吗?要是为了这点事就记着,然后搞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那不是要累死啊!
他早就不介意当初那些鸟事了。
“其实那些事情我已经忘记了。”高伯逸不好意思摸摸头说道。
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呆萌,对眼前这位春心萌动的美女有多大的杀伤力。
因为现在的高伯逸,就是崔达孥的反面。
他不算很帅,但是很阳光,像个大孩子。
他不白,但是很健康,看上去很有活力。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纯净……
四郎的阿姊感觉要窒息了。
“你那么有文采,能不能为我作一首诗?”她低着头问道,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不能啊,因为我真的不会作诗啊!”
高伯逸一脸懵逼,他真不想用唐诗宋词装X,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骗人,那天你的歪诗在嘲讽我们,我夫……崔达孥都解出来了,你还在这里装。”
四郎的阿姊一脸幽怨的看着高伯逸。
天可怜见啊,这世道怎么这样,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那是一个叫李白的人告诉我的。”高伯逸无辜的摊了摊手。
“哼,如果是别人作的,这首歪诗早就出名了,为何我第一次听?”
四郎的阿姊不依不饶的问道。
因为李白还没出生啊,但是说出去你也不信啊。
高伯逸直接用沉默来回答了。
“那天的诗不算,你必须给我作一首才行,是真正的诗。不然我就……”
“就如何?”高伯逸好奇问道。
这女人完全是得寸进尺啊!你他喵的救命之恩都没报就又来找我要这要那的,完全没道理嘛!
“我就跟四郎说,你对我动手动脚的。”四郎的阿姊往前走了一步,吓得高伯逸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回望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连小女孩高蕊英都撤了。
大概是有口难辩呐!
高伯逸知道入了对方的套,不得不再次“写诗”了。他沉吟片刻说道:
“听好了啊。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嗯,黄昏,很应景,至于上元夜,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就好了。
“哼,你还说你不会写诗!”四郎的阿姊款款向前走来,含情脉脉的看着高伯逸,难以克制的拉起高伯逸那满是刀伤的大手。
等等,这是什么展开啊,你是有夫之妇啊,跟我这么那啥,真的好吗?
高伯逸如同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
四郎的阿姊先是一愣,看到一脸窘迫的高伯逸,开始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诗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元月夜,但真不是我写的,是一个叫欧阳修的人写的。”
高伯逸一脸无辜的说道。
他真没说谎,这诗本来就是欧阳修写的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人就是不老实,油嘴滑舌讨女人欢心。”
四郎阿姊的美目深深看了高伯逸一眼,朱唇轻起道:“我叫高婉英。”
说完就擦身而过,往远处的犊车去了。
不老实?讨女人欢心?油嘴滑舌?
高伯逸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还能再老实一点吗?
按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柳下惠来了都要跪着叫师父好吧!
莫名其妙的女人!
高伯逸悻悻的往回走,一脸不高兴。
那些唐诗宋词是他准备天下大定以后拿来装逼打脸的啊!这下又少了一首。
讨好四郎的阿姊有个卵用!
另一边,“调戏”了一下高伯逸,又得了一首极妙好诗的高婉英,心情从抑郁变成了开朗,那种雀跃兴奋简直无法描述。
“阿姊,你现在傻笑的样子真的很奇怪啊。”
小女孩高蕊英好奇的问道。
“这些事你不懂,以后就知道了。”
高婉英完全没有跟身边这位啥都不懂的小屁孩说话的兴趣,在她的幻想中,她跟高伯逸的孩子都有一整圈了,少说五个!
“哦,你手上拿的是二狗给你写的诗吗?”
“嗯嗯,是啊。”
“他比崔郎还厉害吗?”
“厉害多了好吧。崔达孥跟高伯逸比起来就像蜡烛跟月亮的区别。”
高婉英满怀崇拜的说道。
“可是,二狗说月亮不会发光,是太阳的反光啊。”
高蕊英不解的说道。
这话太煞风景,高婉英直接不说话了。她在想怎么跟崔达孥和离。
这年头的和离,可跟现代人概念中的“离婚”大不一样。
和离了以后,两家不会来往了,包括家中其他人的关系,也会被斩断,这几乎是两个家族之间的隔离。所以女人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和离,或者反过来说,女人想凭借自己的力量保住婚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高婉英的情况来说,一旦和离,那么崔家必然要在朝堂上失势,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有些沮丧。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很容易因为外力作用而解体。虽然高伯逸无意插足乐安公主高婉英的婚姻,甚至看到这位妹子就想躲,但阴差阳错之下,对方想摆脱崔达孥的心思,却如同野草一般的疯长。
“阿姊,你怎么哭了啊。”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
“哦,这里没有沙子啊。”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话啊!”高婉英气鼓鼓的喊了一句,然后偏过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