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天里,余冰也没能做什么准备。他也在进行一些调查,但却没什么进展。
终于,到了交易日这一天。
一整个早上,他都觉得日子过得有些慢。他很期盼这一整天能过去快一些,但却又担心晚上的行动不能成功。
他根本没有睡意,但为了保持晚上的状态,他仍是强迫自己躺在床上。
他虽然无法睡着,但他仍让自己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小时。就算是闭目养神,中午的休息,对于晚上的行动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晚餐的时候,他也只是尽量吃点蔬菜,吃了几片肉片,不清淡的食物他一点没碰。
而才刚刚吃完晚餐,松下就让人带话过来。“松下先生说,赶紧要出发了。”
余冰如约来到门前,松下早就安排好了一辆马车在这里。
余冰上了马车后,马车上只有松下一个人。
“十七不去吗?”余冰有些吃惊。
“他不去。家里还得有些人守着家嘛,别让人把我们家给掀翻了,都没个压场子的人在。”松下这样说着,但余冰隐隐地觉得,他是不想让唐十七也知道这地下交易的场所所在。
如果不是因为余冰有这贵重的翡翠的话,他也不会让他去的吧。
余冰的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余冰上了车,车子缓缓地驶动。马车先是跑得比较慢,但上了主干道以后,速度就快了起来。夜色之中,外面那窗帘之外黑影闪动,应该都是些树木的影子。
关于余冰如何通知凌星云和警方,这一点其实两人已经做过了很详细的沟通预案。
余冰身上带了一个定位设备,其实就是一台已调整为静音的手机。只要手机还在开机,那凌星云他们大概就可以知道余冰的所在。
稳妥起见,余冰还在身上带了一个冲天炮。需要的时候,他会发射这个像玩具火箭炮一样的玩意儿,向凌星云传达自己所在的明确方位。
但虽然是这样子,余冰心里仍是没底。他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人,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
车子驶了约有半个小时,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吧。”松下如此说着,余冰却觉得自己的心跑越来越快了。
“那个东西,你带来了吧?”松下说的自然就是那块翡翠了。余冰点了点头,道:“嗯。一直都带在身上呢。”
两人下了车,余冰四下一看,这是一片海边,黑漆漆的,海风很大,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所在。唯一一间建筑物,就是海边悬崖上的一间小木屋。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森林旁边,松下就是带着余冰要往那小木屋的方向而去。
这小木屋并不大,大约只有四十平方左右。余冰跟着松下进了门,里面已经坐着了几个人。他们在那里聊着天,那屋里的唯一照明设备,就是墙上的那几盏煤油灯了。
但无论如何,室内虽然不算明亮,可也还能看得清人和物吧。
小木屋之中,摆设相当的简单。一条大长方桌子摆在中央,然后旁边就有很多木凳子。仅此而已。这些木凳子全都是极为简陋的款式,连靠背都没有。
松下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余冰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他说道:“你坐下来吧,今晚你也是卖家,有坐下来的资格。”
这时,旁边一个银发的老头子笑着问道:“松下啊,这位小兄弟,是你带来的新人吗?看来,是有什么特别的好东西了呢。”
松下笑着说道:“一会儿,你就好好看吧。现在的年轻人可厉害得很,很快我们就要被打在沙滩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要被他们给改朝换代啦。”
这老先生反倒笑道:“哈哈哈,江山辈有人才出,新人换旧人,这本就是自然的发展规律,所以你也得像我老家伙一样,把这些事情看淡一些,那可才好。”
另外几个人也哈哈大笑,各自聊着自己的想法。
从他们聊天的内容可以听出来,他们都是这个岛上的大奴隶主,应该都不是买方的人。
那买方的人在哪里?余冰在一旁默默坐着,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只有这样等着,这时,那个老先生又说道:“这位小兄弟,一会儿你要卖的,是什么东西呀?”
余冰刚想着要怎么回答,松下却抢白着说道:“一会儿你看就是了。我们卖的东西,可别让你大跌眼镜了呢。”
那老头子吐了吐舌头,便也不再发问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那门口一直都没有人再进来。余冰感觉得出来,卖家应该早就到齐了。现下,他们这些人,应该是在等待着最后的买家了吧。
“买家到底是谁?”余冰如此心里想着,既紧张,又兴奋。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吱一声打开了,进来的,竟是一个穿着迷彩服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后,也带着了五六个同样穿着迷彩服装的男人。
这一行人径直地走了进来,从他们的身材、肌肉,甚至长相来看,都相当的正直。
但这带头的男人才刚坐下来,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形象毁掉了。
“妈的,这海风也太大了一点,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才懒得出门哩。”他以浑厚的声音,笑着跟在场的这些奴隶主打着招呼。看得出来,他跟这些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他的眼神逐一地扫过了在场的众人,最后,停留在了余冰的脸上。
“有生面孔吗?”他以责问似的语气,看着坐在余冰旁边的松下。
松下解释说道:“这位兄弟有20块翡翠。他今晚,就是要卖掉其中1块。他说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他会再卖后续的19块。”
这人好似很满意一般,笑着说道:“小兄弟,我想你明白,你要是想把这玩意儿卖到岛外面去,那我们这里可是独家的拍卖店。我们的价格你可以不满意,但你再也找不到人去卖的了。”
余冰虽然仍不明白他说这是什么意思,但此时,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是穿着和形态各异的一些男人,这一群人里只有一个女人,看起来也是很干练的样子。
“这些是买方的代表。”松下介绍着说道。
余冰看见这一群人,进来以后,都坐到那个迷彩服的男子的身侧。
这迷彩服的男子带来的手下,都笔挺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们站着那挺拔的姿势,给人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我们直接进入今天的拍卖交易会。大家基本都是常常来参加的常客了,我就不啰嗦那么多了。”那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说道,“我旁边的都是买方代表。跟以往一样,出价全都是用黄金来进行,黄金在岛上也是通用的交易物,所以双方都可以把它当为贷币一样地流通。我只说一点,也是每次我都会提的,在这交易会上发生的一切,我希望大家出了门以后,就全部忘掉。不要对别人说,任何人都不行。如果让我们发现各位的保密工作没做好的话,我仍像以往一样,再次把话放在这里——不管你们是岛上再大的奴隶主,我们都有能力把你们瞬间给灭掉。我希望大家有这点常识性地认识,不要有自大之心。”
余冰觉得他这说的话很奇怪,因为岛上大的奴隶主的话,会有很多异能者高手守护,家大业大,下面的人更是多得要命。哪有这么容易就一天之内被消灭?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坐在他旁边的这一侧卖方的人,则都是一脸认真一般,同时陪着笑脸,说道:
“那是当然,我们怎么能跟上校比呢。”
“上校,不服从您的管理,我们连吃饱饭的日子都过不下去的。”
“对对对,我们当然仍是有这个觉悟的。不然,我们也不用在这岛上混下去了。”
上校?余冰对这称谓产生了很多的想法。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意思是这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是有一定职务的咯?
莫非……他的心中产生了大胆的猜心,眼瞳也瞬间放大了。
他觉得自己心中一阵热,连呼吸都加快了。
拍卖会开始了,流程倒是很简单。每个人逐一把卖品给拿出来,那些买方的代表就出价,他们并没有直接拿出黄金来,反倒是只在旁边喊着而已。松下跟余冰介绍说道:“上校的手下会把这些记下来,到时出了门就由买方和卖方进行交易,这样就行。”
当然了,每笔交易还要独立地缴交易税。交易税是买方单独向上校他们支付的,所以具体是多少钱,松下他们也不太明白。
这交易会开始以后,上校倒也一直神情平常。他甚至还打着哈欠了起来。
桌上出手的东西,虽然都价格不菲,但在他的眼里,却稀松平常得要命。他看得都快要睡着了。
作为镇守这个牢笼之岛的异能海军的上校,其实他的官职已经很大了。按理来说,只要他不愿意来,这种有风险的事情绝对可以派给下面的人去执行。
但是呢,这位上校做事却喜欢亲力亲为的,他知道,给别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虽然自己不亲自去,但其实更为危险。试想一下,如果被抓住了,哪个代你去的人最终不会供出你呢?
那些事发前都信誓旦旦表忠心的下属,一旦出事了,其实也没哪个靠得住。
所以呀,他倒是愿意自己亲自带人来实施。每次交易会,一个月只进行一次,而且由自己亲自带固定的异能海军的人来。买方和卖方也严格限定参加人员。这样的话,只要不被当场抓住,这些交易都是现场进行的,没有使用任何电子设备来联络。只要不被抓住,那就没有直接的物证能定自己的罪。
只是一些证人证言的话,要认定刑事犯罪还是挺难的一件事情。
上校正是带着这样严谨的心情,才每次都亲自来。所以,交易会开始之后,他倒不怎么关心那桌上的东西了。
被挖出来的相当稀有的宝物,难得的绘画作品,储藏了异能者神奇异能的宝物,等等等等,在这位上校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些商品罢了。商品嘛,有些价值贵一些,有些价值弱一些,但在这些东西在上校的眼里,却是没什么差别的。
这上校揉了揉眼睛,因为有些乏困了,他的眼角不由得出了一些泪水。
而这个时候,轮到松下出货了。
松下先是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放到了桌上。他把这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玻璃瓶子,玻璃瓶子里面,当然就是余冰跟凌星云追了好久,想要追回去的那块芯片了。
松下把这小玻璃瓶拿在手上,举到胸前,这样那些买家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他怕这些买家不识货,又解释着说道:“如各位所见,这一块是异能警方科研所的芯片,因为缺少相应的设备,我们还没能读出里面的内容来。我们虽然生活在岛上,但知道会用这种形式储存的知识,应该都是秘密而且有价值的东西。我们虽然还不知道他里面存的是什么内容,但,希望各位能给个不错的价格。”
因为价格不合适的话,卖方是可以选择不成交的。
一般正常来说,到了这个环节,就是卖方出个底价,然后各方就在底价的基础上开始拍卖。
关于这片芯片的底价,松下其实早就想好了。毕竟这是他本月想卖得高价的最有信心的物品。可正在他准备开口之际,那久未说话的上校却开口了。
这位上校仍以他那雄厚的声音,说道:“松下,你有这样的东西,早就该拿出来了啊。”
上校的身体已往前倾,他的呵欠早已停掉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相当的精神的神情。
而松下的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响。不好,他有这样的预感。
“这应该是我们异能警方的东西,这种玩意儿,也不好弄到读取设备。在没有获知其内容的情况下,这也不怎么好向今天的各位买方提供,因为大家也不好出价,对吧?”
他的目光扫视了在座的众人一眼,那些买方代表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上校就继续讲话了。他显然不想这些人发表自己的意见。
“所以呀,你这玩意儿,不如我勉为其难地替你收下吧。等我弄到了读取器,看出里面是什么了,回头再由我们转手卖出去好了。”
该死,每次都是这样。松下的心里产生了不爽的想法。但他仍只有笑着说道:“那倒是最好。”
这上校每次见到了有利可图的宝贝,都会以各种理由而据为己有。他每次要的东西都不多,但绝对都是拍卖会上最贵的物品。他美其名曰要代为保管,其实就是低价买进以后,回头以超高的价格卖出。
上校靠这一招,就赚了不少钱。再加上收的每笔交易的佣金,可以说,毫无疑问,他赚的钱是要比在场所有的奴隶主都要多得多的。
但是,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他这个交易商店的确也是岛上唯一的家。更不可能有其它家分号,所以呀,这垄断性的生意,利润可观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就松下而言,他肯定不想把这芯片卖给上校。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上校看上的东西,难道他敢说不卖吗?
果然,上校给出的一个价钱,比他预想的起拍价都还低。
“该死。”他在心中骂了一句,但脸上却仍是堆着笑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松下呀,你也别觉得这价格不合适呀。我告诉你吧,现在芯片生产技术也普及了,里面存的是什么东西,还真不一定。说不定就只是存一些小说,让那些科研所的人在闲暇时光可以偷看点闲书罢了。哈哈哈哈哈,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可是亏大发了呢。”
上校说着很不好笑的笑话,松下只有憋着气,笑道:“上校说得是,上校说得是。”
这块好不容易得来的芯片,终于也是交到了上校那边。从松上那阴沉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对于这个交易价格,那自然是相当的不满意。
余冰倒是觉得有趣,而且也觉得很公平。这块芯片,本就是松下从唐十七那里,强行压榨得来的,现下又给这上校给压榨走了,倒也像足了食物链一样,是一环吃掉一环了。看着松下吃亏的样子,他反倒是觉得很解气。
“好了,下一个吧。”
上校这样说着,那松下便向余冰使了一个眼神,道:“把你那物事拿出来吧。”
现下,松下今晚的收益,只能指望着翡翠成交之后,他所能提成的那20%的渠道费了。这是余冰之前答应过给他的提成。
余冰把翡翠拿到桌上,倒是说道:“那个……我能不能去上个厕所?”
众人一愣,那些买方和卖方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号而已,不好意思哈,有点尿急。我的货先放这儿,大家先看看,讨论一下以后,等会我回来再出价,行吗?”他好像觉得有些抱歉一样,又道:“要不然大家直接竞拍就行,一会儿我回来了,看看价格如果满意我就成交嘛。”
余冰的语气很营销谦卑,这帮家伙当然没有理由去阻止一个年轻人要去撒尿的申请。
他们看着余冰走出去的背影,笑着说道:
“快去快回哈,不然你的宝贝拍了低价,你不要心痛就行了。”
“年轻人怎么这么多尿呀,看来是肾不好呢。”
然后一屋子人又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