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曾盼这个问题后，余冰也要送李婉儿回家了。

约定的两个月时间也差不多了，余冰觉得自己能教的也都教得差不多了，便提到了送李婉儿回去的想法。

“什么叫你可以教的都教完了呀，这么些日子以来，我可没见你给过我什么具体的异能方面的指导呀。”李婉儿不满地说道。

余冰苦笑着道：“的确，关于如何具体使用异能方面，也是有很多经验和技巧的。比如，你自己的异能可以有多少种途径来释放，在使用异能时用到多少能量才是最省力效果又最好的，还有一些进阶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你都仍可以练习和提高。”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但是，我觉得，提升这些的关键，就是你一直不断地练习。这道理之前我也重复跟你们说过多次了，我觉得不需要再赘述了。”

说白了，在余冰的观点里，技巧和经验那些东西，在练习量还没达到的时候，就算高手怎么告诉新人，新人也是没办法体会得到的。而当练习量到了以后，就算没人告诉他，新人也是自然而然地会领悟到这些东西。

而且只有通过大量练习带来的那种手感和直觉，才能自然地将这些技巧和方法融入到战斗之中。

那才是异能者成长的良好之道。

“所以，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练习而已啦。”余冰道，“虽然你的异能在我看来，还不太稳定……”

他好像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太准确，又说道：“呃，实话实说吧，在我看来你应该算是‘太不稳定’才对。但是呢，身为一个新觉醒异能的新人，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起码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了。”

的确，在现下的李婉儿的水平来说，她有可能很急的时候使用异常出点问题，但绝不可能再出现自己不想隐形的时候，忽然陷入隐形状态那样的尴尬情况了。这对于余冰刚接手时的任务目标来说，她已经是圆满地完成了培训任务。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车子稳稳地驶着。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窗外，蓝色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这么美丽的画面，有点像电脑的开机画面。

两人把车窗摇下来，不再开车内的空调，这样便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对异能者的世界上瘾？”开着车的时候，保持着60公里每小时的固定时速，余冰忽然这样问道。

“还好吧，打打杀杀的世界，也没什么意思。”李婉儿嘴上这样说着，但余冰却不太相信她的话。

“其实呀，像是你这样的人，如果能真的摒弃掉对异能世界的好奇，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呢。”余冰这样说着。

李婉儿却道：“什么嘛，讲得好像我已经要抛家弃夫一样。我就是个小女人，想轻松点地过一生，仅此而已。”

余冰道：“你已经打开了异能者世界这扇大门了。以后你会对这个世界有很多好奇和疑问，甚至我觉得，很多个晚上，你都会觉得你那不是异能者的丈夫，这么时时刻刻地关着自己，是不是只是一种无形的枷锁而已。”

“都说到哪去啦。”李婉儿微怒。但她的语气并没有太绝对的架势。

她的声音忽然又软了下来，道：“不会离开他的。”

她说，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的丈夫星程的。

“这样做的决定是为什么？你自己有考虑过吗？”余冰又问道。

李婉儿道：“有时候你真的很烦。你知道吗？为什么刚刚你好像还劝我合，现在又要劝我分了？”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状态很危险。但是呢，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理解了自己的想法，那这样的选择和做法，才会有持续性、稳定性。”余冰说道，“你考虑过了吗？如果你要留在丈夫身边的话，那是为了什么？如果你要走，那又是为了什么？”

李婉儿低头，似乎是在玩着手机，又似乎是在听着广播电台里的那怀旧的音乐。

李婉儿道：“这种事情有这么复杂吗？他是我的丈夫，我当然应当对他不离不弃，不是吗？”

余冰道：“你若能一辈子都这么想，那当然最好。我倒是提醒你，如果午夜人静时，当你想到这异能者世界的热闹与奇妙时，你最好也想到我今天说的话。”

“异能者世界里，不仅仅是有美好的一面，他还有很多丑恶的一面。就跟这个世界一样，它很不美好，这就是现实。身为一个异能者，在这个世界上冒险，当然有很多的自由，可也有挺多不自由的地方。你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受一些没必要的伤，同时还有救一些自己对他们没有感情的人，更为重要的是，甚至有可能你还需要去杀害一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顿了一下，余冰道：“所以，这个世界根本没那么美好，你知道吧？”

李婉儿咬了咬嘴巴，一副倔强的样子。

“还有啊，我直白点告诉你吧。你现在虽然觉得自己进步很快，但那是因为这只是你刚开始练而已，并不是因为你天赋很高。”余冰笑了一下，自嘲一般说道：“似乎每一位异能者，都会产生这样同样的错觉，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都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才能。但其实，在异能者的世界里，他们都平庸得很。”顿了一下，他好像觉得自己讲得太过份了，又道：“当然啦，我这样说，也是包括我自己在内的。”

他耸了耸肩，道：“我以前呀，也觉得自己是个很聪明、在异能方面很有才华的人。后来真正努力往上练以后，才发觉，这个世界太深了，门槛太高了。大家都是人，你凭什么比别人优秀呢？无非就是靠比别人花更多时间来练习，比别人更努力罢了。我实话实说地告诉你吧，我练习的时候，那可是练到自己都想吐去，练到自己都已经完全怀疑人生去呢。”

这些话余冰没有说出来过，初次听到李婉儿倒是大吃了一惊。她以前一直以为，像余冰这样的人，用起异能来，让人看起来那么轻松，应该是有很大的天赋。

但其实，哪有什么开赋，一切不过都是大量练习的结果呢。

“你没经历过，所以你不会有体会。我这样告诉你吧，我集中训练的时候，曾经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练习。每天练习十四个小时、十六个小时，这样熬了一年。”余冰想到当年的辛苦，似乎还有些后怕，又道：“所以呀，这一行的艰辛，可不像它表面那样风风光光的样子。你们长得好看的女生，好好过日子，多好，没必要来受这些苦。”

他又直视着李婉儿，道：“再说了，说实在的，这些苦，你吃得了吗？”

那不是一种歧视的语气，余冰只是在平凡地陈述着一种事实般的存在。

李婉儿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知道啦，啰嗦鬼。”她这样有些不服地说着。

但余冰已知道，自己该能的、能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事情，她的人生该如何过，那是她的事了。

再说了，如果都把这些层面的事情都跟她说清楚了，她仍想要做一个异能者，选择离开原本富裕的家庭，那也是她所选择的人生。

作为一个异能者而在这世上生活，不是一件坏事，也不是一件好事。它只不过是一个选择罢了。就像你选择去做教师，选择去开一个花店，选择进企业做工程师一样，只是一个人生的选择罢了。

有些人会把人生的选择看得很重，有些人则看得很轻。但无论如何，余冰都认为，每个人都有自主地作出自己选择的机会。

把李婉儿又送回了那个豪华的家里，见到了星程之后，星程激动地说道：“啊，老婆，我想死你了。”

这土味情话，真是又直白，又低俗，又直觉。

余冰觉得，自己这么久没吃柠檬，但这见面的第一只就够他酸的了。

把佣人都叫回去以后，李婉儿在星程面前，把自己练习的隐形术给表演了好几遍。星程像看魔术一样看着，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喃喃说道：“天啊，太厉害了。看来以后自己躺在房间里看成人杂志，也是有可能被你偷偷发现的了。”

“有我在，你还看什么成人杂志！”李婉儿一下子抓住了这话语中的问题，质问着说道。

星程见女生吃醋了，这下更高兴了。总之呢，这两人像是开心的小孩子一样，在房间里变来变去。余冰要不是要等着向星老头子道别，让他知道委托已经完成了，便早就离开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星老头子回来了。这老家伙这么多天没见，一见面却仍是一身酒气。也不知他是在哪里喝的酒，一问之下，也说晚餐也吃过了。余冰、星程、李婉儿等人便自己吃饭，不再理他。

星老头子却奇怪，我请来的这个小道士，不是要除掉那附在儿媳妇身上的妖魔的吗？怎么现下跟自己的儿妇两夫妻玩得那么近，一阵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问些什么，便只有坐在客厅处，看着电视。但他半天也看不进什么剧情。

好不容易吃完饭，儿子和儿媳妇都上了楼，余冰才在客厅这里坐下来，星老头子就问道：“怎么样？那妖魔除得如何了？”

“搞定了。”余冰也不回避话题，直接说道。

“嗯，那太好了。”星老头子道，“不然呀，这么在家里生活，那可得非吓死我。”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虽然妖魔已经除掉了，但你是不是也跟在我们家，跟着一起多生活个一两个月？不试试效果的话，到时那妖怪又出来了，我可没什么招呀。”

看来，上次还是真的给他吓怕了。

余冰说道：“没事了啦。我可是你最相信的老相好介绍的人，既然你相信那欧老头子的话，就应该相信我。”

“但要是妖精出来了，一个晚上我这老命都没啦。”

这人老了以后呀，还真的是最胆小，也最怕死。这话是一点都没错啦。

“要不这样好了，你给我多加点钱，我就在这个城市里备命着。但住你家里我是绝对不干的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当天晚上你就打我电话，我在一个小时内赶到你家，你看怎么样？”

“嗯，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但是，说实在的，我也不懂加多少钱好呢。”

余冰还在犹豫着，这星老头子就说了一个数目。

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余冰觉得，这老头子的钱未免也太好赚了些。

这种钱，他肯定是不赚白不赚的。

然后他离开了星家，到欧飞飞那里道别了一下，又把任务完成的情况说了一下，当天晚上就买了机票，飞回家去了。他婉拒了欧老头子说“多留下来，多住几天”的邀请。他可无福消受这些事情，那个一楼院子一侧那个充满鸡屎味的房间，还有那难吃的早餐铺打包的早点的味道，他可仍历历在目。

他并不是要骗星老头子一笔钱。只是他有十足的把握，李婉儿是不可能还出现那种低级的异能控制失误的人，所以便也没必要真的在这个城市待命了。而同时，既然收一笔钱，能让星老头子觉得随时随地都有人在保护他，让他这位老先生觉得安心的话，这也是善事一件，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家以后，见到了菊，菊当然很开心。但两人还没相处十分钟，这位女朋友就很热情地问道：“怎么样，这一行，赚了多少钱呀？”

余冰把这一行的佣金收入，扣掉了要给那凌老板补贴的开店亏损的钱，然后把这个纯收入告诉了菊。

菊笑开了怀，道：“这次行程，佣金还真不错。以后要是还有机会，你要多争取去呀。”

余冰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势利眼了。我跟你谈恋爱之前，你好像还没这么爱钱吧。”

“钱有什么不好？以后我们结婚了，要买房子，买车子。更重要的是，还要送我们的小孩去国外留学，还要给他们买房子，买车子，取老婆，这都要花好多好多钱呢。现在有钱不赚，你想等自己七老八十了，再去赚这皮肉钱嘛。”

菊回怼着说道。余笑了笑，没有还嘴。

有些时候，女生说话只是想发泄她的情绪。你也别管这话对不对，让她说就是了。如果这时候跟女生争吵，她们心情一毛起来，那你的好日子便也别过了。

只是余冰觉得，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异能佣兵，只是出卖自己的一技之长，为别人解决困难的同时，自己也获得合理的收入。这本是一件不难看的事情，怎么到了她的嘴里，却变在敢‘皮肉钱’了咧？“

余冰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我可不管那么多呀，我这次出去那么辛苦，才回来呢，起码要给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余冰喝着家里的茶，躺在了床上，感觉这才是最舒服、最温暖的港湾。

“什么啦，怎么能休息这么久。就休息三天，不能再多了。”菊坚持说道。

“三天？那连我想你的思念之情都还没能缓解呢，我可不要。”也许是跟星程呆的时间多了的关系，余冰忽然发觉，自己讲的话竟也带有了土味情话的味道。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菊笑了一下，道：“要不然，一个星期吧。不能再多了。”

她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般，又道：“不过，如果临时接到了什么报酬特别多的任务的话，那不到一个星期也要去喔。不然，浪费了赚钱的机会，那多可惜。”

余冰摸了摸女生的额头，道：“这也没发烧呀，怎么感觉你像烧坏了头脑一样呢。你这个小财迷。”

“切。”女生挣脱了开来，倔着嘴巴。

“好啦，如果你能满足我一个要求的话，只要有任务来，明天我都可以出发。”余冰终于说道。

“什么要求？”菊倒也来了乐趣。

“如果有任务来的话，你跟我一起去吧，如何？”余冰道，“不然老是我自己单身在外面做任务，既无聊，也难免对你产生思念……”

他的土味情话刚刚开始讲，却马上被菊给打断了，菊说道：“切，你肯定是想找个人给你做饭而已。”

“我不管那么多啊，反正我要你跟我一起去。”他笑着说道，“不止做饭呀，洗衣服呀，拖地板呀，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的呢。”

“哼，去就去，谁怕谁。搞得我还不是异能者一样。”

菊做出了一个撸起袖子的姿势，一副要大闹一场的调调。

窗外，天有点雾，因为城市里尾气排放等问题，今天并没有看到太阳。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余冰和菊两个人的心里，他们都是开朗的、快乐的。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