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太好了。”
说话之间,那冯天光竟化为光影,一下子分成了好几个冯天光,一下子就把那些散落到地上的棋子全都捡了回来。而且,每个棋子都放在了它应该在了初始位置。
“这家伙到底用的是体术,还是异能?”眼前的景象,简直把小虎给看懵了。
而余冰跟方成倒是看出来了,冯天光的异能很简单,他的能力就是“加速”。
从对方的身手来看,如果要硬打的话,取胜的机率实在很渺茫。
棋已摆好了。冯天光起手上了一只马,余冰马上架起中路的个炮。
而这时,冯天光抬起头来,他很认真地看着余冰,道:“兄弟,你不需要考虑考虑么?”
才第一着棋就要考虑?
余冰忽然想起那郁闷而倒的冯大光所说的话。喔,对了,每一手棋都不能下得太快,也不能下得太慢。
呃……那就演一下吧。
余冰如此决定。左看,右看,他一边打量着院内的四周景物,一边等待时间过去。
除了一大片沼泽,以及这个凉亭和它旁边的空地,这个院子的前院,还真没有什么东西了。一棵像是桃树一样的植物种在一旁,但是现在还没到开花打果的季节,倒也没什么看头。
林巧如在凉亭的一侧,坐在一个凳子上休息。她的身体里住着那个六十岁的退休女教师,但是身体上却仍是二十岁的青春当华的女大学生的样子。这种女生,就像电影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随便什么衣服,给她一穿,都会让人吸得眼睛都离不开去。
唉,青春真好。
“立中炮。”余冰嘴里这么一说,盘算着时间也到了,便机械地移动着棋局。
“嗯,好招,好招。”
冯天光如此说着,余冰不知这招好在哪里。
冯天光上了一个象。
余冰又开始了他的思索人生。
这个院子的围墙是用竹做的,高低不齐,看得出来做的人很随兴,难不成是松下先生自己做的?
这院子的大门也没上个锁,要么就觉得人家来的人可以随便爬围墙进来,索性就不用锁了。要么,就是觉得你进来了,也进不去那沼泽里,所以没必要添置那没用的东西。
余冰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时间到。余冰上了一兀马。
冯天光把另一只炮向中路移动了一格。
余冰想出车。但是,还不行,时间还没到。
他又思索道:其实这沼泽才是真正的围墙。那些村里的谷民才是这松下先生真正的围墙哩。
这松下先生也真是倔得很。一个行医之人,只考虑自己的兴趣,完全不顾别人的生死,却也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呢。
万一自己面对他的时候,又要怎么去说服他呢?
可不可以直接靠武力?
呃……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好像除了靠蛮力,一时半会儿余冰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真是头痛。连个像样的计划都没有呢。每次都骗自己说,“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其实呀,屁,没有计划也是让人很痛苦的事情好吗。
当你没有计划的时候,每天只能没有目的地前行,心慌慌的感觉,相信也不是哪个人会刻意追求的目标。
不行,还是得制定一个计划。
起码先要有个计划A吧。
余冰下定了决心。
计划A就是:直接用武力干翻那松下先生,然后强制他来帮忙解决林巧如的异能控制的问题。
那这样,计划A的可行性就是……接近百分之零。
余冰感觉到心里一阵失落。
“喂,兄台,这一招应该不难下吧,你想太久了。”这时,冯天光如此说道。
余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他出了一个车。
这棋盘对他来说,索然无味。味如嚼蜡。
但他还得下下去。
余冰跟别人不太一样。他难以忍受人生里的那些无聊时光,所以呀,他开始调戏冯天光。
“喂,兄弟,你在这里下棋,下了多少年了?”
冯天光似乎在思索着棋局。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答了余冰的问题。他说道:“可能十年吧,也可能七年,八年。我也不知道。”
“你有老婆吗?有小孩吗?你像坐牢一样呆在这里,他们怎么办?”余冰又说道,“就算你没老婆小孩,也总有老爸老妈吧,他们不会想念你么?”
这话好像是刺到了冯天光心里的某处,他忽然严厉地说道:“下棋就下棋,问那么多棋局外的事情,做什么?”
余冰又问道:“那你收那些徒弟下棋,真的有教功夫给他们么?他们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跟你下棋上,真的能提升武力值吗?你会不会是个骗子。”
对于这个问题,冯天光好像就轻松很多了。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的武力值低的话,不然跟你比试一下好了。”
“比试就比试,要不,现在就试试?”余冰早就坐得按捺不住了,难得找到活动一下身体的理由,他当然高兴。
“哼!就凭你?一个坐在棋盘前十分钟都熬不到的人,要打败我还太早了一些。”
“能不能赢,打过再说吧。”
余冰现下决定,这比武赢不赢都是无所谓的,能从这该死的棋局里挣脱出来,才是王道。
他跳到了场中间,双手双脚都活动了一下,道:“你要先出招吗?不然我要出招了。”
“哼。”冯天光无所谓地说了一声,道:“就让你先出招吧。”
余冰也不客气。他笑着,双手在空中一抓,那整个凉亭就被冷雪给覆盖了。漫天的飞雪,夹杂着冰块从四周而来,眼看着瞬间就要把冯天光困在里面。
但冯天光却冷哼一声,他似乎并不需要启动的时间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从这冰风雪的空隙中闪了出来。他一下子落到院子里的余冰的面前,道:“小把戏。”
他一拳击了出来。
余冰从没见过这么快的拳。
如果单单靠体术的能量而使出来的拳,余冰觉得自己还能挡得住。但这可是带着异能能量加速后的一拳,余冰根本来不及格挡,他甚至连让自己肩头形成一个冰铠甲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被击中了左肩,向后方飞去。
他摔到了地上,砸烂了两个花瓶。
“花瓶的钱,可得你自己赔。我告诉你,我在这里上班,可是没有工资的。所以……”冯天光两手一摊,道:“我没有钱。”
余冰脸色都红了,他可不想在此时争论什么赔不赔钱的事情,起了身以后,赶紧在自己身体四周全部都覆盖上了铠甲。
他再次召唤出地上的雪抓手,想抓住对方的脚,并以此拖缓对方的攻击速度。可是冯天光却像是在看小孩子的把戏一样,连着在地上跳来跳去,很自然流畅地就把这些进攻全都闪开了。
余冰决定使出大招。
“合!”他大喝一声。
他把体内绝大多数的能量都使了出来,然后把整个前院,形成了一个超大的冰雪房子。
很好,冯天光被困在了这个房子里,他出不去。
余冰用了最笨的方法来对付他。因为他知道,在速度上自己跟他实在相差得太多了。
这房子在余冰异能能量的催动之下,慢慢地在变小。
只要房子小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把冯天光冰起来,实现一个“瓮中抓鳖”的效果。
房子还在进一步缩小。
冯天光无所谓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冰缩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把我给困住了?”
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这种态度,很是让余冰心慌慌。
冯天光又说道:“你可知道,就你那结冰的速度,如果我想跳出去的话,在你把这冰房子结成之前,我跳进跳出三四次都够了?”
余冰脸色一红。他觉得对方说的可能是实话。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你已经在我的冰房子里了。
这是我的绝对领域。
在我的领域里,没有人可以打败我。
余冰带着他最后的尊严,让房子进一步地缩小。
冯天光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给自己上了一层冰甲,我就打不动你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又怎样?纵使你已经想到了所有的一切,你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来吧,骄傲的年轻人,向我余某人展示一下,你应有的能力吧。
冰房子还在缩小。
冯天光又叹了一口气。他说道:“你知道吗,在我的眼里,你就像是一只在垂死挣扎的乌龟一样,很是可怜呢。”
冰房子已经缩下到一定程度,很快就可以抓鳖了。
这时余冰最后的希望。
而这时,冯天光又叹了一口气。他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柄小剑。
这小剑只有手掌不到的大小,所以他放在腰间,倒也很轻便。
但他把异能能量凝聚到剑中以后,这剑就变大了。很快,这剑就成长为了正常大小的宝剑。
“你知道这剑是用什么来做的吗?”冯天光说道,“就是制成石盘的那种铁。经过炼制以后,那可是硬得很。”
余冰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
冯天光道:“我今天教你两句话。第一句,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忽然动了起来,他明明只有一个人,但动起来以后,却像五六个人同时在动一样。
余冰的眼睛根本追击不上他。
冯天光几乎是同时从余冰身上所着冰铠甲的身体各处,同时出剑。这剑很硬,很锋利,并且很快。
余冰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能量被破了,身上的冰铠甲就全都碎掉了。
看着这些冰渣渣散落到地上,他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无用的冰渣渣而已。
但,一切还没结束。
冯天光又说道:“这第二句话便是,‘一力降十会。’力量虽然不是我的专长,但,攻破你这破冰房子,应该问题不大。”
他忽然击出一剑,这一剑竟然带着剑光,剑光极快,甚至让人都看不清。这剑光击中了冰房子的墙角,墙角本是房子比较坚固的地方,但这时却顿时就裂出了一道大缝来。
余冰的脸红得通红通红的。
对方只是这么一剑,就打出了一道大裂缝来。如果他连着出剑,这房子必定会四分五裂。
余冰无力地让这房子散掉了。
院子里弄得一地的雪。
余冰明白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跟不上这冯天光的步伐了。
这样的感觉,让人相当的沮丧。
虽然之前余冰也有这样的自觉,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最厉害的,也知道这世上一定还有很多异能者比自己厉害。但是,真正碰到这样的人,并亲眼看到他毁掉了你的攻击,那种切身实地的感受,却是怎么也回避不了的。
更让余冰不愉快的是,赢下了他这样的对手,冯天光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说道:“好呀,这些瞎七瞎八的事情也弄完了,快坐回位置去,我们继续下棋。”
他竟像赢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
人家完全没把你放在当里呢。
余冰发现了这一点。
他只有坐回去,下棋。
这棋下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只是像一个设定了定时动作的机器人一样,到了时间点,就走一招。到了时间点,就又走一招。
他也不管这一招是强还是弱,会赢还是会输。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已不重要了。
索然无味。
人生,就像那失去的比斗一样,索然无味。
余冰这棋下得生无可恋。这样的情绪当然传染给了冯天光。冯天光皱着眉头,道:“喂,不是吧,我看你这状态,明天再下几局,你就可以自杀。然后我就可以去招下一个徒弟冯大光了。喂,大光,你可要振作,好吗?”
余冰实在是振作不起来。
明明对方已经将军了,他还走动其它子。眼看着自己的将就要被吃掉了。
冯天光让他悔了一着棋。虽然余冰根本不想悔棋,他觉得输了便也输了。但冯天光很耐心地告诉他,“人生不能这样随便就放弃的,你后面还可以走很久呢。虽然你走到后面,还是会输给我。但,输的每一步,也都是很有乐趣的呀。”
余冰忍不住怼了他一句:“如果这棋输的是你,你还会觉得有乐趣吗?”
从这家伙之前的叙述中可以知道,他可是一个只喜欢与自己差的棋手下棋的人呀。也许正是这种“不耻下问”的精神,才导致他虽然下了这么多年棋,但棋艺还是没有太大的进步吧。
冯天光说道:“什么嘛,下棋是我的兴趣。无论是跟谁下,我都觉得是有意思的。”
余冰觉得这家伙真是虚伪。他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子的。
这一局算是下完了,冯天光想要开下一局,但余冰是坚决不肯了。
他说道:“我是来找松下先生的,除非你带我去见他,不然我是坚决不肯跟你下棋了。”
冯天光道:“喂,冯大光,你都已经是我徒弟了,怎么不陪为师下棋?”
“好笑,谁是你徒弟了?”余冰对这样忽然冒出来的结论,也吃了一惊。
“什么?你还不是我徒弟?”
“我什么时候是你徒弟了?我拜师了,还是向你交学费了?”
冯天光也吓了一跳,道:“刚才没跟你搞拜师仪式吗?”他想了一下,忽然好像发现什么急切的问题一样,“呀”的一声拍了下脑袋,道:“不好,刚太着急,忘掉了。”
他像师傅一样,使唤着余冰,道:“快,现在跪下来,拜一拜,还来得及。我们派的拜师是很简单的,只要跪拜一次,就OK了。没有那么多烦琐的仪式,你拜我一拜,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你也就是我的徒弟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拜师仪式过于简单,所以冯天光才把这事给忘了吧。
但余冰算是坚决不肯了。“我才不要拜你为师呢。拜你为师也没什么好处,除了天天要陪你下棋,也没啥子用。”
“什么呀,你这个怪人!”明明不拜师才会是正常的行为,可冯天光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奇人怪事一样,道:“你知道这么多年,多少人从那沼泽里出来,要求着拜我为师吗?你知道那里出来的人,见到我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没错,就是要拜我为师,并且陪我下棋。他们当然也想跟我学武功,但也同时想陪我下棋。他们虔诚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神人一样呢。”
他得意地说着,就像说着什么令人骄傲的事情一样。
可余冰仍是不为所动,道:“我不想拜你为师。我是来找松下先生的。我不想再在下棋上陪你浪费时间了。”
他想说,刚才陪你下了一盘,只是想找机会跟你互动一下,看看有没有能找到进入沼泽后面房子的办法。现下发觉,让这家伙带路他不肯,陪他下棋自己又难受得要命,用武力强开嘛,唉……又打不过。
真是太憋屈了。
既然追求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像个小孩一样地哭闹,这点权利总还有吧?
现在余光就是处于一个“哭闹”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