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鞋底沾满了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是鲜血，但是怎么可能是鲜血呢？

“可能是红色的油漆洒在楼道里了吧？”

虽然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非常明显这并不是油漆，他的心中也开始隐隐有些不安。

自己进屋时在白色地板上留下的那一串红色脚印，看起来非常的恐怖，现在整个屋子也都弥漫着这个红色液体散发出的、有些腥的味道。

“这些红色的液体就是血液！”

来自心底的这个声音，让他的额头冷汗直冒。在原地愣了十几秒之后，马克强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想要打电话报警。不管这是不是鲜血？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警察来了就好了，不管怎样，把外面嘶吼着冲向自己的东西弄走也是好的。

“怎么还是没有信号？什么事儿都TM不顺利！”

现在的马克早已经忘了要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事儿了，他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防盗门。脑海中不停地猜测着门外面的情况，各种各样的可能也在大脑中快速闪现着。

“疯狗咬人……杀人现场……”

他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的空间就像凝固了一般，就连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墙上“咔哒、咔哒……”不紧不慢走着的石英钟，却让他心烦意乱、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听了好一阵子，外面依然还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事情继续发生，马克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渐渐地落回到了原处。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走到窗前从十三楼向下望去……

雾霾中的城市依然如仙境一般，远处路上隐隐约约的那些车辆还停在原地不动，还是没有看到闪着警灯的警车。模模糊糊之中，有一些人影在马路上来回安静地闲逛着，现在正是去上班的时间，但是看样子这些人并不着急。

以前经常会因为挤公交车或者汽车加塞、抢道而发生争执的人们，现在却都心平气和的，没有怒气、没有争吵。

马克猜测着楼下的这些反常现象，是不是和楼道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这间屋子暂时肯定是不能出去了。去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事儿，现在也只能往后拖一拖了。

依然还是没水、没电，手机也还是没有信号，现在什么都干不了。马克索性来到卧室阳台的窗前，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慢慢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整个城市太过于安静了，这让自己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热闹非凡的，让很多人抛家舍业来这里讨生活的城市吗？”

所有的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没有了喧闹、没有了嘈杂，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人潮汹涌……

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被雾霾笼罩着的楼下仍然什么动静都没有。马克揉着发酸的眼睛去客厅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然后又重新坐回了窗前。他一边吃着、一边继续观察着外面……

突然，对面楼下那些闲逛的人影有了动静，这些人影开始快速地向楼梯口移动。这时另一个人影从楼梯间里蹿了出来，飞快地向外面跑着。

外面这些人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地扑向了在前面跑的那个人影，前面跑的那个人影速度很快，但是在后面追的这些人影速度更快。很快，这个在前面逃跑的人，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扑倒在了地上。

几声惨叫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之后，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些人为什么会攻击在前面逃跑的这个人？”

“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恐怖分子袭击吗？”

“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警察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身处十三楼的马克脑海中盘旋着，但是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昏黄的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但是雾霾阻挡着他的视线，所以楼下的东西也只能看个影影绰绰、不是很清楚。不过本能再一次告诉自己，外面很危险，绝不能轻易出去。

突然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在网上买过一个望远镜，但是只新鲜了两天之后，便不知道扔在哪儿了？

马克立刻起身去找，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之后，终于在衣柜上面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里找到了这个望远镜。他一边用衣角擦着望远镜上面的灰尘、一边重新回到了窗前，他想看看刚才从楼道里跑出来的这个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看医生？

虽然现在手里有望远镜，但是仍然无法穿透雾霾看清下面的情况。他也只好呆坐在窗前，一边看着眼前飘渺的仙境，一边感受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

下午，刚吃了一些东西的马克又坐回到了窗前，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能听到从远处偶尔传过来的、一些奇怪的声音，等他竖起耳朵想仔细听时，这些声音便又消失了。正当他想放弃对外面的观察时，一阵风刮了过来，笼罩在城市中的雾霾也很快便被吹散了。

马克见状赶紧重新拿起望远镜，把目光聚焦到刚才发生攻击事件的地点。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差一点儿让自己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被攻击的这个人伤得很重，脸上不知道被谁咬掉了一大块儿肉，满脸血迹十分的恐怖。肚子也被活生生地掏开，一些内脏摇摇欲坠地露在外面，身上、地上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鲜血。

马克哪儿见过这种阵势？肠胃里因为眼前的场景而翻江倒海着，他闭上眼睛、紧紧地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一阵深呼吸之后，才终于控制住了肠胃里面的痉挛。

这个人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就算现在医生马上到现场，他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况且根本看不到救护车的影子，警察依然还是没有出现。

“这些人下手为什么这么残忍？”

“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为什么警察和医护人员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难道整个城市都已经瘫痪了吗？”

而最让马克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受伤的人竟然站在那里缓慢地移动着，他的内脏挂在身体外面，随着脚步摇来晃去地摆动着。

“这个人居然还能走动！？”

马克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这个伤者，随着缓慢的移动，几根属于他的肠子在身后面的地上拖拉着，上面也因此沾满了泥土。一些肠道里的污秽物和鲜血混合在一起，不仅刺眼、也再次刺激着马克的肠胃。

这个人的顽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样的情景也让马克达到了忍耐的极限。肠胃里抽搐着、拧动着、翻腾着，就好像有一只小虫子在嗓子眼儿爬来爬去，痒得自己不敢呼吸。

他赶紧缩回身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然后铁青着脸、紧咬着牙关坐在椅子上，全身都在使劲地控制着自己。但是仅仅只坚持了几秒钟之后他便失败了，一股巨大的压力顺着自己的咽喉冲了上来。接着他猛地站起把头伸到了窗外，随着“呕……”的一声，一条呕吐物直直地射向了楼下。

“呕……”

“呕……”

“呕……”

马克几乎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他不想再看见下面这些惨不忍睹的画面，吐完后便赶紧缩回了身子，然后四肢无力、重重地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仰着头茫然地看着房顶，刚才呕吐时憋出的眼泪还在眼睛里打着转。

他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刚才那恐怖的景象。缓了一会儿，虽然感觉肠胃和嗓子还是有一种灼烧的感觉，但是看不见外边那个恶心至极的人就舒服了许多。

“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这一切都是幻觉吗？”

马克这样自我安慰着，然后用手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儿。

“咝……”

真真切切的疼痛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根本就不是幻觉！眼前发生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还没缓过神儿来的马克依然无法接受眼前这样的现实，本来他打算去喝点水，然后躺床上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之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但是好奇心却把他重新拉回到了窗前，然后拿起望远镜继续向楼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