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众人顺着红土石阶行过村落，踏出剑群，随着深入，周围的热量越发焦人。

不用铁族的五长老提醒，莫冷等人就已经看到了那巨大的熔池，赤金色灼流像浪花一样拍打在池子的凸面，一圈下来经过数百数千年的灼合，形成一片黑白相间的结晶体。

四名壮汉分散端坐在池子的边上，五条赤色铁链延伸到池中，在远处却是看不清池中景象。

此时，熟悉的心悸之感再临，五人中使剑的三人再次感受到那种经历了万人屠万万人屠的恐惧之感，心神差点把持不住。

“魔剑，休得作妖！”

端坐在熔池边上的一位汉子沉声喝道，双臂一转一提，两条锁链绷直而起，黑剑不甘的铮鸣颤动随即沉寂了下去。

“止步，莫要再向前了。”

莫冷三人皆都驻剑撑地，另一手用力抓着胸口，好似有什么郁结梗在心中难以抒发。

“大哥，你听我说...”

“吾知道，不必再说了，等你带领族人离去，吾等四人以身作印封印熔池，世间再无炎山铁族，族人也不用担心受任何人迫挟”

这是顺风耳吗？莫冷郁闷，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排解心中的惧意。

“这位长老...”

“住口。”

“......”

莫冷张了张嘴，没想到铁族的老顽固这么难缠，话都不给人说完的吗？莫冷踏前一步。

“听小子一....”

“快滚。”

“......”

莫冷倔意上涌，我莫某前世纵横键盘界，还没人能让我怂过，除非你住我隔壁。

莫冷不退反进，向着熔池走来，身旁的铁族五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差异，并没有伸手阻拦。

此时辞白莺和辞白鸥用尽真元控制几身，强行止住拿取魔剑的欲望，用大毅力犹自撑着寸步难移。

而莫冷却是眼中盯着大长老，一副挽起袖子准备干架的模样。

“不要再上前了！糟了！”

大长老眼看莫冷接近，气急挥掌想把莫冷逼退，然而此时莫冷已经走到熔池边上，双目往池中探了一眼，大长老手掌离开的一瞬间，一道黑芒顺着黑剑剑身窜进莫冷的双眼之中。

“莫冷！”

“哥哥！”

“小兄弟！”

几道惊呼响起，然而此时的莫冷却是听不到了，一股庞大的杀意席卷莫冷的灵魂世界。

灵魂世界之内，金浪形成的群龙嘶吼，抵御着入侵的黑潮，然而这股能量充满了暴虐。

玉问道现身而出，端坐在龙晶之上，有趣的轻声说道。

“你会如何选择呢，吾徒。”

莫冷悬浮在龙晶的下方，看着黑潮沉默了片刻，随即双臂一张，群龙俯首沉入金海之中，黑潮汹涌而至，包裹住了莫冷。

“浅儿，还有机会，把此剑交给他们求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铁哥，我们的儿已经被这群畜生杀了，我还活的有什么意思！你要真心爱我，就替我们报仇！”

沉剑阁内，一名白衣女子半身染血，抓着一名麻衣大汉的胳膊声嘶力竭的喊道。

中间焚剑池中，一柄黑剑默默的竖立着。

“求你，铁哥，杀了他们！”

白衣女子说完带着滔天的怨气冲向焚剑池。

“浅儿！”

大汉大喊一声，来不及伸手，眼睁睁看着女子投入剑池，为神剑的开锋贡献出了第一缕带有恨意的鲜血。

景象一转，遍地尸首横陈，鲜血染红了墙垣地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汉持剑怒吼，声震四方，周围的人面露惧意溃散而退。

此时的黑剑已经被染得通红，仿佛是为了印证它的降世或是汉子的心境，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场不看气氛的大雨，又一个渺小的凡人被天意选中了。

莫冷呈第三人称的视角默默的看着，他知道这就是黑剑的诞生，普一诞生就沾染了世间太多的恶念。

景象再转，这次画面快如闪电，无数的杀人画面涌入脑海之中，四十余年的复仇同时折磨着大汉和莫冷两人。

直到某一天，大汉拖着重伤被一户好心的村老带回家中治疗，画面才缓缓的慢了下来。

此时好像开始讲述另一个故事另一段人生一般，与前四十年的杀戮不同，大汉从起初的麻木到走出痛苦再到和村老的女儿相爱并延下一子，花二十余年教导此子剑术，到此都是幸福的。

此子长大成人，继承黑剑，出门游历江湖，见识大好山河，然而此子从小生活在山村荒野，何曾想过大城市竟是如此的奢华，仗着一身卓越的剑术和神剑之利，此子内心的阴暗面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画面到了此处，又开始加速，黑剑好似在和莫冷解释什么或者说是倾诉。

之后此子被杀，黑剑被夺，历经数代剑主的画面一一呈现在了莫冷的眼前，如果只是按照持剑人用黑剑之后的所作所为，那么黑剑就是当之无愧的凶兵一柄。

但全程默默看着黑剑回忆的莫冷却是缓缓的伸出了手，顺着景象轻轻的摸着虚无缥缈的剑身。

“我感觉的到...你的孤独。”

也许这就是神兵的命，特别是一些无根神兵的命，大部分神兵都有宗门庇护，日夜供温。

而无根神兵则是有能者得，不是黑剑的运气差，而是善者更容易被恶者欺，就算有善者持之，又能持有多久，当神剑露白，周围有的只有贪婪。

所以大部分黑剑事迹，都是从恶者手中传出，如若黑剑是魔，大汉又怎么会传给自己的孩儿，此子本就心性不佳，之后的就更别说了，就像是一个熊孩子拿着冲锋枪进玩具店一样。

黑剑轻轻的颤动，一股委屈之意传出，也许是放弃了，知道自己就算出了这链狱，下场也不过是再在世间轮回一次，这个少年在心疼我，这世间还有人在心疼我，出去了只会害他丢了性命，也罢...

黑潮退出了莫冷的灵魂世界，莫冷感受到了黑剑的去意，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随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而灵魂世界中的玉问道，看着莫冷消失的虚影轻声说道。

“徒儿，神兵魔兵用者在心，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