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起来，晏闻清就是个不近人情，从不给人好脸色的冷面阎王。

好话在他嘴里滚一圈你都得多想想他是不是在讽刺你，当然，一般人也别指望他会夸你。

牧雪有幸活了两世，前世对他避之不及，倒也从来没注意过，今天醒来后看到晏闻清会为她倒水，会给足时间等她，才明白他原本是个多温柔的人。

干嘛成天给人摆一张臭脸呢，莫说是晏父，一般人都会觉得晏向远那种性格的人相处起来没那么累吧。

“等宴会结束后再走。”晏闻清坐在角落，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安静得自成一方天地。

牧雪坐到他身边，忍不住问：“你不去跟他们打招呼吗？”

晏闻清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牧雪：“你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牧雪心里一惊，脑中警铃大作！

对呀，她完全忘了这回事，一大早还为司景辉自杀，现在不仅把人怼得哑口无言，还主动跟晏闻清打交道。

要知道前世她把晏闻清当成最大的敌人，哪次见面不是天雷勾动地火……不，是天雷滚滚，大动肝火。

“没、没有啊。”

牧雪不自觉地想往旁边挪挪，离晏闻清远一点，一条胳膊却突然搂住了她的腰。

她脊背一僵，有种被猛兽盯住了的感觉，危机四伏，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么大意！

晏闻清看似淡泊名利，不争不抢，但这不代表他笨，相反，这个男人简直敏锐得可怕。

“呵，”晏闻清凑到牧雪耳边，“还不躲？为了他能忍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晏闻清的错觉，他说完这句话，牧雪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

她甚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牧雪皮肤白净，眉毛齐整，眼睛黑白分明，眼尾略长，是那种不笑时看着无辜可爱，笑起来又特别温柔缱绻的桃花眼。

晏闻清转开了视线，在牧雪起身前率先放开了手。

牧雪坐到晏闻清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真是紧张得过了头，就算晏闻清再聪明，他能猜到她是重生的吗？

原来他以为她主动示好是为了司景辉，不过有这种想法才是最正常的。

“被你看出来了，”牧雪可不打算再露出破绽，她稳稳当当喝了口茶算是压惊，“晏少，我们的相识就是一场错误，像您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道，与其一错再错，还不如及时止损。”

她的目光坦诚而真挚，如同真准备来一场双赢的谈判似的。

然而牧雪内心慌得一比。

千万、千万不要答应！千万不要提出离婚！

晏闻清就是她现在能抱的最大的那条腿，离婚回去那个牧家她还能翻身吗？还能为前世的自己报仇吗？

只是不顺着晏闻清这么说下去，实在解释不了她今天反常的举动。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晏闻清像走神了一般无动于衷，牧雪努力维持着姿态，就在她想要不要自己搭个梯子下来时，晏闻清终于开口了。

“我要是真聪明，就不会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还往下跳了。”

哈喽，晏大少，您说得是中文吗？

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就不明白了。

“那晚我是清醒的，”晏闻清从容道，“结婚也是我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