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晏闻清沉默着,冷肃的气氛方圆二十米愣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牧雪呲牙咧嘴,实在忍不了了才低声下气说:“疼。”
晏闻清把冰袋随手扔在一旁,挑瓜似的挑起牧雪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你都敢拉人同归于尽了,还怕疼?”
话是这么说,看到牧雪脸上的伤口时,眼底还是有些不忍。
牧雪被迫仰着头:“我就是吓唬边海,哪敢真玩命。”
她虽然确定晏闻清不会受威胁,但再被放弃一次那种事,她再也不想经历了。
为了避免让晏闻清做选择,她干脆自己先做决定。
在空旷的公路上直接抢边海的方向盘,翻车后两人都摔得人事不省。
等她再醒过来,人就在医院了。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晏闻清,牧雪欣喜若狂,立刻生龙活虎,直到被晏闻清用冰袋按在肿起的额头上半个小时,怏了。
晏闻清一肚子责备的话,最后都吞了回去,无可奈何道:“还有哪疼?”
看着你哪都不疼!
牧雪摇摇头:“我是看准了地形才动手,那儿……”
“别说了,”晏闻清松开手,“我又不会夸你。”
把自己搞得一身伤,怎么还好意思邀功。
“哦,”牧雪垂头丧气,“那你见到牧霜,她……”
话没说完突然有个人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大……”
晏闻清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人顿时就哑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牧雪一眼,牧雪像是心有所感,一股凉意爬上脊椎骨。
“你找我?”她茫然地问。
那人却飞快转开了视线,稍微镇定了一点:“大少,您有空出来一下。”
牧雪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晏闻清走了的缘故,原本哪都不疼,现在哪哪都不舒服起来。
胸口像被人压了块巨石,每呼吸一次都感觉到空气在被挤压走,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
她勉强走了几步,在门口又深呼吸了几次,轻轻拉开了门。
小县城医院的环境很糟糕,病房里还看得出来收拾过,但走道上晦暗不明。
大白天点着灯,可连灯光也是白惨惨的,药水味更是浓厚到令人不适。
这样的地方,多呆一天,都会让人心情郁郁。
所以刚才那个人脸色才会那么差。
可为什么连晏闻清都似乎有些恍惚?
牧雪抬起手,自己都没发现手抖得厉害,指着移动救护床上盖着白布的人,无声地问:“是谁?”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发出声音,晏闻清就已经察觉了她的到来。
牧雪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跌跌撞撞走到救护床边。
她想伸手揭开白布,却被晏闻清制止。
“牧雪,别看。”
他站在她身后,坚硬而温暖的胸膛就贴着她的后背,身上好闻的味道盖过了药水味,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
救护床被推动,轮子在地上发出沉重而缓慢的“隆隆”声。
牧雪突然挣开他的手,拽住了床沿。
“让我看一眼。”
她终于发出了声音。
指缝间有光透进来,晏闻清收回了手。
人说血脉相连,可她们没有血缘,又是什么在她心尖上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