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虎尚且还不认识桌上的是什么东西,正想要拿在手中把玩观赏,却被齐立恒一巴掌给呼到了一边。
小心加上翼翼,捧着紫玉盒弓腰走到陈大相面前,径直一跪,双手举过头顶,声音尤带颤抖:
“丞……丞相大人千……千岁……千千岁……”
“总算有个明眼人,让我不用费多大功夫。”给管家使了个眼色接过紫玉盒,齐立恒身子不自觉抖得像是筛糠。
为官者,皆有官印,他们这些人的都是铜印,往上皇城之中的官员以及各州州长,皆为银印,除去皇上所用玉印,唯一能够使用金印的,只有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
而刚才的紫玉盒中,装载的正是一枚金印,其造型为麒麟,当今世上仅有这一枚。
传闻是皇上专门着人为丞相大人打造而成,一般来说只有皇族至亲才能使用麒麟之印,可见丞相大人的地位在皇上心中有多重要。
然而今日,这位举足轻重的丞相大人竟然驾临小小水昌县,而且让自己碰到了,真不知道是命运捉弄还是天道弄人。
跪在当前根本一句话不敢说,这会儿心里全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问问清楚……
看齐立恒像是魔怔的样子,陈大相抬头看过去齐文虎的方向,哪儿还有半分县太爷少爷的模样。
整个人已经傻了,从听到那句丞相大人的时候,就已经傻了,若不是扶着案桌,这会儿早已经栽倒在地。
“齐大人,你养了个好儿子,确实是三生有幸!”陈大相遥遥一声开口,齐立恒周身汗毛刹那立起来。
当即抬头眼神四周一看,瞧着万月杳的方向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求饶:
“姑娘,是我齐某教子无方,是我的错,求姑娘不要怪我儿子,求姑娘饶了我儿子,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一语未说,径直欲语泪先流,万月杳双眼通红,声音悲戚:“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你作为当地县令,当官不为民做主,反而助纣为虐,就算我原谅你,我母亲九泉之下,也定然不会原谅你!”
“万事皆由我起,我儿子的错,我全部承担,只求姑娘高抬贵手,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齐立恒倒头继续一拜,言辞恳切,然而有些事,终究还是晚了。
万月杳未曾再说,只是眼神怔怔转头正对陈大相摇了摇头,目光中是一抹坚定。
深吸口气,陈大相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应当偿命,所以才会有死刑的存在。
万敏儿死的无辜,若齐文虎不死,难以平民愤。
这一切都是他修由自取。
“齐文虎,聚众滋事,强取豪夺,致使她人丧命,其罪当诛;”
“齐立恒,养子不教,作为百姓父母官反而压榨百姓;”
“待得新的官员上任,两人数罪并罚,先暂时收押容后再审。”
陈大相一席话,彻底让齐立恒父子双眼失去了神采,无神坐在堂中,被剥去衣服换上囚服扔进大牢当中。
至于此处调令由宝兰城城主处理,相信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后续自是不用陈大相再管……
——
“多谢丞相大人,小女子此生愿为奴为婢伺候丞相大人,只希望能够报得一丝大恩,万请丞相大人不要推辞……”
返回苗蕊院子,万月杳当即就是一跪,正对陈大相开口,吓人一跳,忙着要给扶起来。
然而万月杳却像是下定了决心,坚决跪在地上,声音恳切:“只求丞相大人能答应,无论大人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这……”
“我知道你这多年没有子嗣,但是和夫人感情依旧很好,也从来没有纳妾,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是我女儿……若……若你还记得我们往日情分,就当做是帮我的忙,带她入府,无论安排什么都好,至少比在这儿安心。”
陈大相还想反对,却是边上苗蕊开了口,一句话就牵扯到了某些事情。
显然丞相大人和她的关系,确实不一般,真要拒绝,陈大相也做不到。
要知道最难瞒着的可就是枕边人,万不知这次有没有露馅儿,若露出马脚,找死的可是陈大相。
琢磨着想想,感觉还是安排着顺杆爬算了,反正又不是要收成侍妾,且看回去路上再想想咋办吧……
可惜这年头女娃娃结婚早,不然等她长大倒是可以和自己配一配。
不过……自己还能活到那时候吗?
哎……
算了算了,不是自己的不能强求,再说有个苗蕊在这儿虎视眈眈,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才是正经。
“既然这样,我就先把月杳带回去,之后具体的我再想办法安排,你这边不用担心。”
陈大相点头同意,径直转身就要上马车,后面苗蕊忽然出声:
“你也有段时间没回来,家里葡萄酒还有几天就能喝,你住几天带点儿回去吧!”
听到这话陈大相背后冷汗当场就下来了,能留吗?不能留。
废话,能留下就有鬼了。
谁知道他们每次见面都干啥,做不做那些爱做的事情也不知道,陈大相可不敢冒险。
一个健步上车,掀开车窗帘这才道:“不用了,下次有空再来,这次出来的急,睦疆那边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就不留了。”
苗蕊眼神略有几分失望,倒也没多说什么,似乎这么多年都过去,也习惯了两人的状态。
拉过万月杳嘱咐一句:“月杳,好好跟着丞相大人,他会照顾好你的,以后好好生活,路还长着呢?”
“嗯。”郑重点头,万月杳给苗蕊鞠了一躬,眼眶红红的。
半晌才上了车,路途中不断给苗蕊挥手,心中似有不舍,但此处已经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家,留下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前面的陈大相从车窗望出去,瞧着苗蕊进屋的背影,稍有感叹,这样一生未嫁,只是跟着陈大相,也是苦了她了。
只可惜自己确实是帮不了,现如今自己都还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哪儿哪儿还顾得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