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女孩天生的第六感作祟，简雨瞧着慢慢走远了的两人，心里没来由浮上一丝不安的情绪，不等她维持这平日的矜持，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越池平日里都注重锻炼，体力活也没少做，这么背着段以跟背小孩儿似的步子一点也没慢下来。

上一回被人背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出版了第一本书，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发酒疯让祁仟给背回了家里。一边回忆往事的段以还挺享受的，结果没等他先开口说点什么四八倒是又凭空冒了出来。

“与宿主完成亲吻任务，奖励积分五千。”这期间也算是做了不少任务了，四八便越发的言简意赅起来，段以却被他这短短一句话吓得够呛。

他挖空了心思都想不明白，四八这个系统的制造者是傻逼吗？就算真要攻略那也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好吗？这关系都没确定，亲个鬼哦？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飘过，段以视线所及便看见不远处的樟树下那抹游离在人群之外的黑色——他上次在江雪怡办公室见过的那个校服女鬼。

可那抹黑色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了无踪。按四八所说，生人与死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凡事又都讲究一个阴阳平衡，鬼在人气太多的地方待久了也会跟人被阴气侵蚀一样难受。

越池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估摸着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越池，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简雨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急匆匆地开口，分明是问句却又带着肯定的语气。

段以从女鬼那边回过神来，搂紧了越池的脖颈回头看她。思及四八刚发布的任务还有刚才那个女鬼，连忙赶在越池说话前开口：“那个……越池跟我一块就行了，我看跟我一块跑的那个人状态也不太好，你要不现在去看看？”

简雨是班长，这也的确是她份内之事。

越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在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之前简洁明了地开口：“我会照顾他。”

等终于走出了一段距离，段以松了口气，“你刚也在场边，应该看见了吧？刚才那人是故意撞我的。”憋了一会儿的一句实话这时候带了那么点委屈的意味。

“跟我说什么，我又不能替你去撞回来。”

段以气结，只能说服自己这是攻略直男的必经之路。不就是被怼吗？谁还没被怼过呢？

运动场跟医务室几乎在学校的两头，走了将近十分钟才算是进了医务室的大楼。段以趴在肩头无聊得紧，恶作剧般地朝着越池稍长的鬓发吹了口气，见那头发丝被他吹得一摆一摆的神经病似的乐了。

从越池的角度，余光刚好可以看见玻璃窗上映出的笑得跟傻子似的段以。他的脚步微不可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直直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而去。

段以脚上的伤看着肿得老高，好在没伤到骨头，实际上也说不上有多严重。擦过药酒又包扎上医生临时有事被人叫走，医务室一下就只剩了段以一个人。

越池早在把他送到的时候就一声不吭跑了，太不厚道了！

段以默默暗叹自己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完成任务的机会，他这腿又伤了，估摸还真得表面身残志坚上学实则完成任务了。

这栋大楼平日里少有人迹，即使外头太阳还在头顶上挂着，室内却还是显得有些阴冷。尤其是医务室里空空荡荡的，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了起来。

犯困的老毛病一上来，段以简直毫无抵抗力，抱着枕头就在医务室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里睡了过去。

越池再回来，就看见刚才还嚷嚷着脚疼的那人缩成一团睡的正香，嘴角还挂着一点亮晶晶的液体，毫无形象可言。

越池眉头紧皱，在口水沾上枕头之前毫不客气地将之抽了出来。床上的段以两手抱了个空，嘴里嘟囔了几句却还是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段以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越池平日里没这么好的耐心，主要还是在这待着还能避开运动会，便也忍了下来。

还没睡醒的段以意识还不太清醒，刚坐起来怀里就被丢了几样东西，稍稍定神一看才发现是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以及一块巧克力，而对面那张床上坐着正低头玩手机的越池。

他探头瞄了一眼，玩的居然还是消消乐这种没有营养的游戏。

越池正在把新出的关卡通关，除了刚才丢过去吃的，连头都没抬一下。

今天段以起晚了，赶到学校之后又因为太紧张把早餐这事儿给丢到脑后去了。直到临跑三千之前才觉得胃有些隐隐作痛，却也没怎么当回事。

现下收了越池的吃的，段以惊喜之余却没表现出来，接过东西也不客气地塞进了嘴里，吃到一半才慢悠悠地问：“我是不是睡很久了？”

把最后一个冰块消掉，越池退出已经通关的游戏不答反问：“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加快速度就着牛奶把嘴里的面包咽下，段以抬起头来，“你……想说点什么？”

越池把手机丢回兜里面色平稳，语速缓慢地问：“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容易犯困？而且身边能看到的那种东西也少了？”

段以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又提起这个话题了，却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是如他所说的这样，他之前一直以为是越池的缘故，便也没多想。

“你还记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段以拧着眉毛想了半天，一些细枝末节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是江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的那天。”

越池抿紧了唇，“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段以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江老师身后，有那种东西，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

“能看清楚样子吗？”越池又问。

提及这个话题，当时的画面不自觉在眼前闪过，段以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摇摇头，“那个女孩应该是车祸之类的严重事故去世的，脸部模糊得已经完全辨别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