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贺岑没说话,脸色却不算太好。
段以实在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准备下去,四八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请宿主完成打倒那个白莲花任务,任务完成奖励三万积分,失败扣除双倍。”
“一下就三万?现在都玩这么大的么?”要知道他上个位面从开始到结束也就攒了十万。
四八的声音有些沾沾自喜,“你可别小瞧我,我可是TOP级系统,设计那是相当人性化并且合理的。随着任务难度的增长相应积分也会增长,还有随着每个位面的情节不同,你所需要完成的任务内容和数量都会不同。”
段以现在对表面人性化实则一团糟的0408系统接受度已经高了很多,震惊完还是面色不改地下了车朝贺岑的方向而去。
早在段以的车开进来之时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分开了,只不过任姑娘现在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一手还缠在贺岑手上没放,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任予璇揉了揉眼睛,面带疑惑地看了一眼段以,转头望向贺岑,“师哥,这位是?”
段以:“我……”
刚蹦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就被贺岑略带冷硬的声音所打断,“同事,有一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不过很抱歉今天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任予璇红着眼睛,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没事的,你能答应考虑我的建议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段以自觉收了声,心想贺岑约莫是怕他把两人的关系抖出来。毕竟,在贺岑的要求下,除了段以那些被他下了封口令的狐朋狗友,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私下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载着两人的电梯缓缓上行,段以余光透过光洁如镜的电梯壁就能看见贺岑脸上那跟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表情。
这个表情一直持续到两人在沙发各占一边,相对无言快十分钟之后,贺岑才从茶几抽屉里找出一叠文件丢在了段以面前,“解释一下?”
文件里夹杂的几张照片随之滑落,还有一张掉在了段以的脚边。他下意识去捡,却被照片上的内容惊骇得一下僵住双手。
照片上的男人形容枯槁,脸颊上几乎看不到一点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肤覆盖在上面,双眼更是空洞无神像是段以以前在纪录片里看过的古埃及的木乃伊。
段以自己不碰,可不代表他不了解,这分明就是药嗑多了才会有的症状。
只消稍稍回忆,前因后果便在脑海里被串联了起来。照片上的男孩名叫童槐,之所以是男孩是因为直到变成照片上这幅样子他也不过才二十岁,本该是生命中最好的年华。
段以第一次见童槐是在两年前,他对贺岑的控制欲最为强烈的时候。而贺岑却偏要和他对着干,没少去酒吧猎艳,只不过那些猎艳都在段以的干预下没能成功罢了。
童槐便是当初的被猎的其中之一。
十八线的小模特,参加选秀之后小红了一阵子,拒绝了所谓的成年人世界的规则之后一个人到酒吧买醉,这便撞上了贺岑。
贺岑这幅长相,当时也就请了杯酒就把童槐迷得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只不过段以知道,贺岑这些都是演给他看的,他有过的交往对象都是女生,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男人。之所以要去gay吧猎艳,摆明就是要告诉段以:你看我的确不喜欢男人,可只要那个男人不是你我还是可以接受。
段以也不蠢,知道童槐压根构不成什么威胁,便找人给了他点教训,不过也就是堵在路上打了一顿临了连医药费都给留下了。段以简直觉得,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他这种金主了好么?
把桌上的资料一字不落看完,段以眼神凝滞了片刻,有些好笑地看向贺岑,“不是……你这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我让人做的?”
贺岑没说话,但段以觉得他那个眼神分明就写着:“难道不是?”
段以都快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就因为我当初找人整过他,所以现在他吸毒,他滥交,他这一辈子毁了就全得赖在我头上?贺岑你他妈没毛病吧?”
贺岑眉心微蹙,眯着眼睛看向段以。
两人这样的关系已经维持了五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段以在他面前如此情绪外露。在他的印象里,段以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因为错误的开始,他少有给他好脸色的时候,段以的生气从来只是冷战。
为数不多的几次哭泣,也都是在床上。
贺岑看着段以那张依旧年轻却让人心生厌恶的脸,五年了,终于演不下去了么?
想到这里,贺岑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疏离的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段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想清楚之后再找我吧。”
一句话,轻易将段以酝酿好的解释土崩瓦解。段以不是原主,自然对贺岑没有那么高的容忍度,火气一次蹿上来咬咬牙直接冲了上去照着贺岑的脸狠狠来了一拳。
段以平时为了保持身材每周都会去健身房锻炼,这一拳下去力道不小,再加上贺岑毫无防备,很快他的嘴角就渗出了点点血丝
别说贺岑,段以自己都被吓得不轻。
四八还在说风凉话:“宿主你完了,你居然揍了你的攻略目标……”
贺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抬手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破皮的嘴角,怒极反笑,“段以你疯了吗?”
段以的心脏小小瑟缩了一下,他着实也觉得自己这一拳打的实在过于冲动了。要是换做别人可能还真能一拳打出感情来,可这种情况安在他跟贺岑身上,那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打都打了,这戏还不得继续演下去?
段以暗自咬了咬牙,慢慢低下头,极轻地笑了一声,“是啊,我他妈是疯了。我要不是不疯怎么可能会花了五年心思在你身上?五年了,我费尽心思又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不是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他说到这里终于缓缓抬起来头,直视着贺岑那双满载着怒火的眼,“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话音落下,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段以觉得自己不去当演员简直是太可惜了……
段以把握时机,在贺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飞快转身朝卧室方向走去,动作利落地将门落锁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