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真信那小胡子的鬼话啊?”
平阳县郊外,二十多号悍匪齐刷刷仰躺在高高的麦田里,赵破虏双手躺在最中间,双手枕在头后,数着天上的星星。
“不然呢?你觉得他会骗某?”
那名悍匪缩了缩头,嘿嘿一笑回道:“我只是替老大你担心嘛,咱们都在这躺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了,那小胡子说的那些人都还没来……”
“再等等,一定会来的。”赵破虏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
大概是在下午的时候,平阳县里的那个小胡子突然来到赵破虏的客栈里,请他到这来劫一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那家伙来找他……
“话说老大,你和那小胡子是啥关系?”那名悍匪笑嘻嘻地凑过头来,其他的悍匪们也同样挪了挪身子。
“你问这个干嘛?”赵破虏瞥了他一眼。
“之前那小胡子一开口,老大你马上就答应了,连条件都不提一个,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大家伙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
“老大你快说说呗!”
“那小胡子该不会是老大的‘媳妇’吧?”
在那名悍匪的起哄下,众人迅速哄成一团,不断地打趣着赵破虏。
“媳媳媳!媳你个头啊!”
赵破虏伸手猛拍了一下那个笑声最高的悍匪的头,干咳两声,这才开口。
“其实嘛,那小胡子救过某的命……”
赵破虏出生在汉匈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庄里,十多年前,在一次匈奴人南下打草谷的行动中,这个小村庄里的所有人,连带着赵破虏一起都被劫到了匈奴。
匈奴人对汉国人极为暴虐,没过多久包括赵破虏的家人在内,其他一同被劫持来的汉国人都被匈奴人给虐待致死,唯有赵破虏,因为天生就体格强壮的原因,被刻意留了下来专门和野兽搏斗,以供匈奴人取乐。
而赵破虏的一身武艺,也是在和野兽不断搏斗的过程中,自己逐渐摸索出来的,虽然不是正规的一招一式,但凭借着他的天生神力,杀伤力同样也不容小觑。
“之后的事嘛,就是两年前某逃回了汉国,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被那小胡子救了一命,就是这样。”
“不对啊老大……”某个悍匪突然发现了赵破虏话中的一个疑点:“按理说那匈奴人应该把老大你看得很严才对,你是怎么有机会逃出来的?”
“咳咳咳!那当然是有机会了就逃出来了呗……”赵破虏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
“老大,那又是什么机会啊?”悍匪嬉笑着脸凑过头来。
“问问问!就你话最多!”谁知赵破虏突然一伸手,啪啪两下就把这名悍匪拍得天昏地暗,这暴力的场面顿时就将其余的悍匪们吓得赶忙缩头。
“平时饭吃得就多,现在问题还这么多!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啊!老大我错了!别拍了!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哼!记好你说的话!”
“老大!”
远处,一个悍匪匆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开口:“老大,那小胡子说的人来了,十多个,全都骑着马,身上好像还都带着家伙。”
报信的悍匪话音刚落,其余众悍匪们迅速取出了自己藏在麦田里的兵器,齐刷刷地趴在路边。
远处,一团黑影伴随着阵阵马蹄声逐渐向这边而来。
“还真来了?”赵破虏提着自己的大刀,起身走出麦田,站在了道路正中央。
“都出来,随某一起!”
赵破虏一声令下,二十多号悍匪同时从田野里走了出来,各个手持砍刀,堵住道路,凶神恶煞地瞪着赶来的于单等人。
“吁!”
急忙拉住马缰,于单等人神色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赵破虏等人。
这怎么又来一伙人?难不成是埋伏在此的汉国官兵?
之前在岔路口受到小胡子的突袭后,车单臣当即意识到汉国人可能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了!
那些捕役敢悍不畏死的对他们发动突袭,目的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拖住他们,拖到汉国的军队赶来。
这之前,他们之所以能在汉国境内浪这么久都未曾被汉国人察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和汉国的官兵有过任何接触。
这里是汉国境内,一旦让汉国官员察觉到有匈奴人潜入,他们只需要联合周围的几个县共同派出军队,对附近的地域稍加封锁,然后再进行地毯式搜索,那他们这十几号人就算是长着翅膀也跑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遭到小胡子的突袭后,车单臣就立即劝于单太子放弃追击江晓和平阳公主,迅速返回的原因。
若是晚了,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破虏等人的突然出现,几乎差点就将于单等人紧绷的神经扯断。
几乎同时,除了车单臣以外的所有匈奴人都摸向了自己马鞍旁的兵器。
这一动作瞬间就引起了赵破虏的疑心,这伙人有点不对劲。
“各位壮士!”
就在这时,车单臣操着一口相当流利的汉语笑着开口了。
“几位壮士不要紧张,我们其实是从南方来的旅人,就是路过,这些钱就当是给兄弟们弄点好吃的,还望几位壮士不要为难……”
车单臣压住于单握紧短剑的手,笑呵呵地翻身下马,将身上的一袋银子递给了赵破虏。
这时,其余的匈奴众人同样也反应了过来,这些人哪是什么汉国官兵,明明就是一伙山贼!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山贼嘛,随便拿点钱就能糊弄过去了,他们赶时间,这次就不打了……
和其余匈奴人的轻松相比,赵破虏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这伙人,怎么越看越奇怪?而且穿得好像还和匈奴人有些相似,南方人都是这么穿的吗?
伸手接过车单臣递来的银袋,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将一股熟悉的味道吹到了赵破虏的鼻子里。
这股特殊的味道,他在塞外足足闻了十多年!
这是匈奴人的味道!
猛地抬头,赵破虏凌厉的双眼正好对上了车单臣冰冷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