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公路沿着海岸线蜿蜒曲折的通向远方,左侧碧波涛涛无边无际,右边青翠的庄稼此起彼伏,前方一片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这些似乎进入不了应声的眼帘。他全神贯注的驾驶着汽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快些再快些。
应声从反光镜中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追了过来,他判断这是陈书记的专车。难道是陈书记派人来抢照相机的?如果是这样,面对的境况就严峻了。应该是的,那张正在赌钱的照片如果让记者曝光出去,这意味着什么?他的政治生命就结束了,这能让陈书记安身吗?
然而,应声驾驶的普通桑塔纳怎么跑得过后面的进口皇冠车呢?应声十分担心,他吼道:
“把照相机扔在路中间,他们见到胶卷就不会再追了,安全第一,快,我要对你们负责。”
“不行,不行!胶卷不能扔掉。”郭亮固执的嚷道。
“赶快取出胶卷,把照相机扔掉!”于春叫道。
“好,好!”郭亮答应道。
应声从反光镜中看到,后面的小车中下来三个人,捡起照相机后围在一起。应声紧张的情绪略有缓解,他抓紧时间,全速前进。
“不好了,他们又追上来了。”应声的余光扫了一下反光镜大叫,“抓住手把,坐稳了。”
路本来就窄,勉强够两辆小车会车。应声突然发现前方有八九个男女骑着自行车,占据了路面迎面而来。“嘀嘀……”应声长时间鸣笛,可不见行人让路。他被迫减速慢行,眼看着后面的车就要追了上来,应声心急火燎,手心沁出的汗水湿滑了方向盘。
情急之下,应声让郭亮从他手包中取钱,准备向行人扔下六百块,各自夺一辆自行车逃跑。
汽车在人群前戛然停下,于春和郭亮立即下车。郭亮手疾眼快给车主塞上二百块,人家还未反映过来是什么回事,他就抢走了自行车死劲蹬车狂奔。而于春动作迟缓,被围在人群中,束手无策。
应声焦急的从斜停在马路中央的小车中下来,想与行人打招呼做解释。
“步书记,出什呢事了?”
“小龚,汽车交给你,挡住后边汽车上的人。”应声急切的说着,就和于春各自骑上自行车追赶正在前方等待他们的郭亮。
应声身体前倾后仰,铆足了劲拼命蹬车飞也似的向前,他想这样可以让于春有个赶超的目标,好尽快远离追赶的人。他转过头,大声喊:“小龚,谢谢你!谢谢大家!于春,加油追赶我!”
三人很快会合到一起。后方,黑色轿车中下来的人被小龚她们围住,这给应声他们仨有了喘息的时间。
小龚由于为昆仑山公司办理了法人代表变更登记手续,被局长陈杰贬到海滨乡工商所,她既能干又和蔼,同事们都把她当小妹妹看,相互间非常融洽。遇上刮风下雨天,小龚从城里来上班总会迟到,他们就主动为她到海鲜市场执勤。
小龚调回工商局后,大家既为她高兴又难分难舍。同事们主动凑份子钱到海滨饭店聚餐,为小龚庆贺饯行。小龚向局里请了假专程来到海滨乡工商所与同事们聚会。
事也凑巧,真没想到她们去饭店途中,却帮上了应声他们的大忙。不然,肯定会被陈书记派来的人追上,那将会是什么后果?
嘀呜嘀呜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刺进应声的耳朵,他猛抬头,前方三四辆警车呼啸而来。“警察来了!快跟我走。”应声大声说着,把自行车龙头拐进了乡间小路。
于春毕竟在农村生活过很多年,过去经常在农村骑车,所以顺利的紧跟其后。然而,郭亮一直在大城市生活,岂能适应坑凹不平而又狭窄的土路,在从公路向土路转弯时,咣当一声跌倒了,屁股被摔在地上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着钻心的疼痛,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自行车,可链条掉了怎么骑?他试着去上链条,一只手伸过去,被染得漆黑。他抹了抹挂着汗滴的脸,顿时成了三花脸,逗极了。
“扔掉自行车,上我的车。”应声哪有时间欣赏他的黑花脸,着急的嚷嚷。郭亮小跑着靠近了应声的车座,可是路太窄,他没法站在路边跳上车座。应声反映极快,立即下车,让他像骑马似的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手抓紧了,身体朝前倾,搂住我的腰,”应声使尽全身力气边蹬车边喊,“不要怕,不会摔。”
太阳已经慢慢的坠入地平线,为霞满天。应声领着于春和郭亮,抄小路穿过了正在到处抓捕他们的海潮县,迎着火红的霞光,越过江海河,进入了江浪县地界。三人下了车,在江海河边洗了洗脸,总算松了口气。
在通往国道的农村沙石路边,有一家面店,店的大门外停放着一辆出租车。应声笑了,于春和郭亮也笑了。折腾了半天,已经饥肠辘辘。他们既想填饱肚子,也想打听这辆出租车的主人。
店里有一位客人,正埋着头在呼啦呼啦的大口大口的吃面条。
“任新良,大哥,怎么是你?”应声诧异的问。
“应声!”新良立即放下筷子站起来,嘴里包着刚塞进去的面条,发出模糊的喊声。
虽然一芳做换亲嫁给了新良,然而最终他把一个完整的一芳还给了应声,应声一直不忘新良的恩情。新良娶一芳那天,彩船上所有人在运河落水生命垂危,是应声救了他们的性命,这让新良终身不能忘怀。今日一见,两人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各自表达着自己内心对对方的感激。
新良和军妹千里探母,他娘见到了多年未归的大儿子,还带回了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媳妇回来而一芳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重新回到应声的身边。老人家心宽了,所以,身体渐渐的从植物人恢复了正常。
军妹对老家亦无牵挂,大弟军生大学毕业已经工作成家,老二在南方打工也在当地娶上媳妇,老三尚在读大学。于是,军妹就陪着新良在平桥扎下了根。她跟着婶婶纪英绣花。新良不愿意和老二老三搞运输,他想走自己的路。就学习了驾驶,干起了开出租车的营生。
受应声之托,新良不持辛劳,连夜把于春和郭亮安全送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