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教会的圣域内，圣女安妮双手合十开始进行早餐前的祈祷。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里好歹是人家的地盘，零只好依样画葫芦的照做了。

“？”

祈祷完毕后，零看到了安妮疑惑的目光，便问道：“怎么了？”

“您昨晚的时候都还没有做餐前祈祷……发生了什么事吗？”安妮问道。

“这个嘛……突然就有点想做了吧。”零含糊地说。

“这样呀……”安妮的脸上露出微笑，“这是很好的努力，神明大人肯定会拯救自己的信徒的。”

“真能那样的话就太好了。”零微微叹了口气，“在囚笼那种地方，向神祈祷着的同时死去的人到处都是。我问你啊，神明大人该不会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去选择被救者的吧？”

在囚笼那种地方，就算向神祈祷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犯了毒瘾的男人，可能突然就会拔刀出来，然后夺走身边路过的任何人的生命。

这种行为是完全随机的，和被杀的路人信仰如何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就只是因为偶然在那里，就会被夺去生命。在这样压倒性的不公与无理中，神明大人究竟要怎么去展现他们的慈悲呢？

相信神明什么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至少，在囚笼是这样的。

安妮脸上的笑容褪去，严肃地说道：“只有诚挚的去祈求拯救，才能被指明通往幸福的道路。向您这样偏激的去思考，只会让本来能看见的幸福也看不见的。”

零呵呵笑了一声道：“这话说的真好啊，我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那就请您试着哭泣吧，眼泪有时候也是治愈心灵最好的良药。”安妮微笑着说。

这家伙，是想吵架吗？

“呃……零先生，您的表情真恐怖……”艾雅缩着脖子，弱弱地说。

“我天生就这样。”零说完，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比起那个，圣女小姐，你昨晚听到神明大人的神谕了吗？”

安妮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这肯定是神明大人有什么事要处理，然后这个事情刚好又在昨晚发生了，所以神明大人没时间来给我降下神谕……”

这不就是随口乱讲吗？

零不禁冷笑道：“看来神还挺忙的啊。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闲人，吃完饭就回去了。”

安妮注视着零，过了一会儿问艾雅道：“神裔大人，能不能麻烦你劝劝他？我只是想保护您，不想让您遭受苦难。”

艾雅偷偷地看了零一眼，思考了几秒钟后摇摇头道：“对不起，安妮小姐……如果零先生要回去，那我也得跟他回去才行。既然是零先生决定好了的事情，那我是不会说这种任性的话的。”

“神裔大人……”安妮有些失望的看着艾雅。

“你不要再说了。”零打断安妮的话，“咱们之前本来就是约好只待一天的，既然约定的时间已经结束，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请等一下。”安妮急切的把手按在桌上，“您为什么着着急想要回去呢？”

“我说过吧？我们不是什么闲人。我有自己的工作，那家伙也是一样。”

“如果您和神裔大人是需要钱，那我可以满足你们。”安妮说道。

“你这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想要赚钱就必须得去工作。还是说，你觉得在这种地方闷头大睡一天也算是种工作？”

“为什么必须工作？”安妮蹙着眉问。

“因为如果报酬和工作的价值不相符，那就必定有更深的内幕。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那种无缘无故给我的钱，我可不敢收。这种事情，你们这些大人物可能没有感触，但是在囚笼那里可是妇孺皆知的浅显道理。”

安妮微微叹了口气，道：“看来，您很喜欢囚笼那里呢。”

“怎么可能？我是流落到那里去的，可不是因为喜欢才住在那里的。”

“那搬出来不就好了？”安妮继续问，“为什么不搬出来呢？”

零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不要说得好像什么事都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就能出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那里受苦了。”

“但是您现在已经出来了。”安妮正色说。

“你这是强词夺理……”

“难道不是吗？您不接受我的钱，而是要回到囚笼去工作，回到那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做工作。明明已经离开了那里，现在却又想马上回去，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无言以对。

见零不说话，安妮又问道：“零先生，您应该是经历过大地震对吧？”

“啊。”

“那您憎恨前代的圣女大人吗？”

“肯定会啊。”零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囚笼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前代圣女的错误才流落到那里的，怎么可能不恨她？”

“原来如此。”安妮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么，其实您应该感谢前代圣女才对。因为，您和囚笼的各位，都是被前代圣女拯救下来的。”

“你开什么玩笑呢？”零的怒火上涌，就算面前的是圣女，这股火气也有点压抑不住了，“你觉得那些流落到囚笼，每天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会感谢前代圣女？”

安妮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您会生气，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世界上确实充满了不合理。正是因为如此，为了把人们从不合理中拯救出来，才会有教会，才会有我们这些圣女的存在。”

虽然感觉安妮是在反驳，但是这话总让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哪里有些奇怪的样子。这些话的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隐秘的事情。

零不禁问道：“你想说什么……”

安妮再次露出笑容，道：“想知道的话，就请留在圣域吧。只要您留在这里，无论您问什么，我都会尽力作答的。”

“我没什么问题想问。”

安妮歪了歪头，想了想道：“您还是想要通过劳动来赚钱吗？那让我想一想……那您可以留在这里，陪我下棋吗？”

零瞥了一眼拉菲莉雅，道：“想下棋的话，找拉菲不就好了。”

“那孩子不懂怎么下棋，我听她说您什么都会，那么下棋这种区区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对于这种程度的挑衅，零在平时是根本不会理会的。但是安妮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却让他有些在意。

为什么囚笼的民众们是被前代圣女拯救的？

掉落到囚笼地区，这明明应该是前代圣女对于祈祷的懈怠而引发的结果啊。

虽然脑中早已认定了这个想法，但是不知为何，零觉得自己无法否定安妮的话。内心，就好像被点燃了似的躁动。

算了，反正回到囚笼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稍微陪她玩玩，看她还有什么说辞。

于是，零点头同意道：“好吧，那我就陪你下下棋，不过话说在前面，请我当陪练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无妨，只要能让我看到足以配得上这份高价的棋艺就可以。”安妮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个圣女，既懂得怎样去有效的挑衅，而那笑容又偏偏十分纯粹。

这种天真与成熟并存的女孩子，在囚笼从未见过……

就在零这么思考的时候，艾雅突然弱弱的问道：“啊，那个……零先生，那我可以也留在这里吗？”

“啊？啊，没关系。”零奇怪的看着艾雅。

艾雅放松的呼了一口气道：“啊……好开心，我还担心您要是让我一个人回去我该怎么办呢。”

“哈？你没听我们说的话吗？让你回去圣女小姐不会同意的吧？”

安妮也点点头道：“是啊神裔大人，本来就是需要让您留下，所以才让零先生也留下的。”

“喂，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个附属品一样……”

听了零的话，安妮和艾雅都不禁笑了起来。

看着这两个女孩儿，零不禁思考起来。

安妮说的话似乎很有深意——前代圣女拯救了囚笼的民众，她究竟是怎么拯救的？

如果陪安妮下下棋就能问清楚这句话的真意，那就算花些时间也是值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