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和拉菲莉雅正站在中庭，看到零回来，艾雅不禁开心地打了个招呼。

“零先生，我正想让拉菲小姐带我参观一下教会呢，难得来一次，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

零摇了摇头道：“不了，你也别走太远。拉菲小姐，艾雅就拜托你了。”

“好的，就交给我吧。”拉菲莉雅答应道。

说完，两个女孩儿就往大圣堂那边去了。

回到圣域，圣女的房间。

此时安妮正坐在书桌旁，身上披着夕阳的余晖。

“欢迎回来，零先生。”安妮抬头看着零，“艾雅大人她们刚刚出去。”

“啊，我看到了。那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客房歇一会儿了好吧？”

“请您留步。”安妮阻止道。

“我现在正好也有些无聊，不介意的话，能来陪我下盘棋吗？”安妮笑着问道，“这是工作哦。”

“哈，好吧。”

零只能坐下来，重新摆着棋子，一边说道：“下盘棋没什么的，不过可不要因为输棋不开心，而让整个城掉下去哦。”

“不需要担心那种事。”安妮说道。

“那就好。”零摆好了棋子，抬起头看着安妮的脸，“那么，圣女小姐的水平怎么样？”

“和人对弈还是第一次。”

原来是新手啊。

“那你先。”零谦让道。

“那一会儿输得哭鼻子我可不管哦。”安妮微笑着说。

安妮说完，下了第一手，基本就是初学者惯用的套路。

灵也开始配合着安妮，适当的挪动着棋子。

…………

“将死了。”

“请等一下，也许还有办法的。”安妮咬着嘴唇，紧张地盯着棋盘。

零摇头道：“不可能了，已经没有能逃的地方了。所以，又是你输了啊。”

安妮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虽然自信满满的发起了挑战，但是却以连败收场。不是零太强，而是安妮太弱了。

但是安妮的失落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又皱着眉头重新开始摆棋子。

“还下吗？”零问道。

“当然了，我不会就此作罢的。”

“哇哦，圣女小姐还挺有上进心的嘛。”

安妮有些赌气的盯着零道：“如果您有动嘴的这时间，还不如赶快把棋子重新摆好！”

“哈哈哈哈，原来圣女也会闹别扭的啊？”零笑着问。

“我才没有在闹别扭。”

“得了吧，去照照镜子，谁都能看出来你现在在闹别扭啊。”

“我天生就这样。”安妮给出了非常孩子气的回应。

虽然嘴上经常说着信仰，梦境，神明之类的话，但是内心却意外地和她的年龄很相称。

“好了。”安妮重新摆好了棋子，“重新开始吧。”

陪着初学者玩这个，最开始确实很有虐菜的痛快，但是连着下了几盘十几盘之后，任谁也会觉得有些无聊了。

如果只是单纯玩游戏的话，零可能就会说要休息一会儿了。可是不巧，这是工作。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继续陪安妮下起来。

…………

“将死了。”

这一次，零和安妮都只走了两步……但是，确实有时候也会发生这样的极端情况。

安妮难以置信的看着棋盘，低声惊呼道：“这不可能……我才只走了两步啊！”

“你要是不信的话，再接着走一步试试？”零提议道。

安妮没有说话，盯着棋盘开始思考——但是确实无路可逃了。

………

安妮的眼中出现了泪水。

“咳……要不下次再努力吧？”零有些尴尬的问。

安妮没有说话，只是无言的重新摆着棋子。

“喂……还下啊？”

安妮没有说话，看来就是默认了，零只能重新和安妮下棋起来。

“说起来，纳达尔刚才和我说了几句话。”零说道。

安妮抬起头道：“纳达尔的话，无视就可以了。就算他说想让您和艾雅大人搬去大圣堂，也不用理他。”

“那个人好像很为这座城市考虑哦。”零一边移动着棋子一边说，然后吃掉了安妮的一个飞象。

“啊……”安妮咬了咬嘴唇，“纳达尔太在意教会的形象了，以至于有时候甚至不相信我说的话。圣职者比起信仰，更加重视身外物，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圣职者。所以，没必要在意他说的话。”

安妮话音刚落，又一个马前卒被零吃掉了。

零把被吃掉的棋子丢开道：“他不相信你的话，是因为你没有努力让自己的话被大家所相信吧。”

安妮赌气的努着嘴，道：“零先生，请把精力集中在棋盘上。”

“没关系，注意力不集中我也能赢。”

“你！啊！”

安妮不甘的咬着嘴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又一员大将被零吃掉。

“你下棋太直接了。”零把棋子丢开，“以至于你想干什么都能被轻易看穿。”

安妮像一个愤怒的小母狮一样，恶狠狠地盯着零道：“那零先生的棋风简直就和您的性格一样乖僻。”

“我不是在嘲讽你，只是为了胜利，有时候是要走走弯路的。”零解释道。

安妮歪了歪头，问道：“走走弯路……您这是什么意思？”

零解释道：“比如，用一些别人能理解的表达方式，反正也是梦里的内容，真相到底什么样只有你自己清楚吧？那只要稍微编一个大家能接受的说法不就好了？”

“您是说让我编造神明大人说过的话？”

“对啊，反正你也只是想让大家相信神明的话吧？”

安妮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假传神明大人的神谕，是对神的亵渎！”

零非常意外的看着安妮，这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儿生气的点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把神明作为自己信仰对象的她，似乎非常反感曲解神明的言论……这就是所谓的圣职者吗？

零不禁烦躁的摇了摇头。

“圣女小姐，可能你不知道。在囚笼，所有的人都为了让自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而拼命活着。一味秉持正直，只会因为受骗而死。对于那些神官和信徒，你连让他们去相信的时间都不给，就只是一味让他们盲从你，那别人无法信任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安妮盯着零，神色变得凛然。

“零先生，您似乎误解了什么。如果圣女是那种为了大家能接受自己的主张就随便撒谎的人，那民众们还有什么人可以去相信呢？您认为，被欺骗过的人一旦发觉真相，之后还会再相信吗？”

“应该……不会吧……”

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想的却是不同的事情——圣女只要让城市浮起来就好了。

没错。

圣女只要能让卡美洛继续敷在天上就可以。无论她是否说过谎，是否做过坏事，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有关系。

只要能让城市继续浮在天上就好了。

只要城市不陨落下去，圣女无论撒了什么谎都会被谅解。

但是如果城市再发生大地震，那无论她做了多少好事，说了多少实话，她都要死。

所谓的圣女，只是一个让城市漂浮的工具。

她不需要有性格，不需要懂是非，甚至不需要人性。

唯一需要的，就是让城市漂浮的这个结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女和杀手这个职业很像。

成功就有报酬。

失败就是死亡。

在暗杀的过程中，杀手的人格完全没有意义，就只是单纯被金主买下，用来执行任务的工具而已。

长时间进行这种工作，就会变成不知道自己生存意义的，单纯的商品。

一个是为了救人，一个是为了杀人。

虽然工作的结果完全相反，但是却是十分相似的两类人。

因此，圣女恐怕也在寻找着吧？

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

安妮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正因为还有很多对我深信不疑的人存在，我才更加不能说出任何谎言。就算不曾身担此重任，我也是为了信仰而生的人。一个圣职者如果违背了她的信仰，那她就什么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