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胜自是不知道贾英雄的想法,继续道:“岳元帅不嫌弃我们兄弟曾经失身为贼,将我们收入军中,后来听说我与他一样,曾在王彦将军麾下效力,还特意召见我们,更是将我们安排在岳云将军的背巍军中,哎,谁能想到,朝廷竟然一心议和,导致岳元帅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可惜,可恨啊!”说到最后,他又是惋惜,又是恨得咬牙切齿。
“大哥,我听说岳家军军规极严,你们这样擅离军营,罪过可是不小!”贾英雄担忧道。
魏胜哼了一声,额角青筋爆出,怒道:“今日的岳家军早已不是当日的岳家军了,自岳元帅被召来临安,岳家军就由王贵挟制??????”
贾英雄历来是不学无术,哪里知道王贵是谁,只是听魏胜言语之间,对这人甚为不屑,道:“大哥,这王贵是谁?”
“这王贵??????”
徐虎呼吸粗重,忽然喝道:“王贵,王贵!大哥休要提起那厮,听到我便来气,若不是你们拦着,咱们离开之前,我早就一刀砍了他!”
贾英雄冷不防徐虎这一声叫唤,吓得一个机灵,翻着白眼瞪向徐虎,道:“好好的,你叫唤什么,没叫你吓死!”
魏胜呼出一口气,半晌才道:“平心而论,王贵这人倒是有些本事,在军中资历也甚老,只可惜心术不正,早些时候,就曾因为克扣士卒军饷,被岳元帅责罚过,据说这次秦桧,万俟卨他们陷害岳元帅,王贵也参与其中??????”
“我X!这王贵真他妈不是人!”贾英雄忍不住骂道。
“哎??????”魏胜摇头叹息道:“王贵接替岳元帅执掌军令,自然有不少人不服,而王贵也大肆排斥异己,尤其对我们这些被岳元帅收拢来的义军,更是处处节制,后来更是连伙食也不再供应,大伙也就各自离散了。”
山神庙里一时沉寂下来,兄弟四人的情绪都变得极为低落。
贾英雄爱闹爱笑,最是受不得这种气氛,道:“大哥,你的一身功夫可算得上天下无敌?”
魏胜勉强自嘲一笑,“我这几式拳脚算得什么,天下高人多的是!当年我们投入岳家军中,营中可是有不少绝顶的武林高手!”
“军营中有绝顶的武林高手?”若说军营中有武林高手,贾英雄倒是可以理解,至于说到绝顶,他却有些不信了。
魏胜好似看透他的心思,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金人战场上不是岳家军对手,背地里便时常派人暗中行刺,投毒,暗杀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咱们大宋的武林高人担心岳元帅被金人暗害,便纷纷赶到军营,而我们背巍军冲锋陷阵,向来是在最前面,所以岳元帅特意请求几位高人,传授一些护身功夫给我们!”
贾英雄听得羡慕不已,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天赋,若是遇到名师指教,定然早已驰名天下了。
兄弟四人又聊了一阵,贾英雄忽然想起什么,忙问:“对了,大哥,你又是怎么与三哥相识?你们年龄相差可是不小!”
“哈哈!”何良先是朗笑两声,才道:“这事说来有趣得紧啊!”
徐虎听到笑声,一张大黑脸竟然开始发红,红黑混杂在一起,成了紫色,憨声憨气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它作甚!”
贾英雄向来不介意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催促道:“二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何良看了徐虎一眼,才缓缓道:“那是大哥上山之后不久,一日,山寨上打更的徐老蔫找到大哥,说他有一个远方的侄子,十二三岁,无依无靠,托人捎信来,想要上山入伙,不知大哥是否收容??????”
贾英雄忍不住道:“那人必定是三哥?”
“四弟果然聪明,一语中的,我当时想,十二三岁就要上山入伙,必然是个泼皮无赖,当即便要大哥拒绝,可谁知,那徐老蔫说他这远房侄子老实得很,只是饭量太大,他放牛的东家管不起饭食。”
“啊?”贾英雄愣了半晌,才道:“我刚才看三哥吃饭随意,并不挑三拣四,定然是那老财太过尖刻,巴不得人只做不吃才好!”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紧得一个人吃,能吃得多少,又想山上也有些牛羊,要人看管,才劝大哥答应下来。”何良忍着笑点头,道:“三日之后,你三哥便上山了,当时他浑身瘦骨嶙峋,我更是不信他能有多大的饭量,于是,便在大厅里叫人摆上饭食,随便他吃,可谁想??????”
“怎么?”贾英雄好奇道。
何良举起自己的拳头,“这么大的窝头,你三哥一顿吃了七个,外带两块巴掌大的牛肉,一条烤羊腿,吃完之后,抹了把嘴,来了句,‘俺爹活着的时候就说了,在人家吃饭,七成饱也就行了’,我和大哥听完,当时就傻了,盯着他看,也不知这些东西被他吃到哪里去了!”
“哈哈!”贾英雄早已笑得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后??????后来呢?”
“后来啊,这么能吃的主,我们哪舍得让他放牛放羊,便由大哥带着习练武艺,慢慢长成了现在这样!”何良道。
贾英雄笑了一阵,又道:“不对啊,刚才和我打斗之时,三哥也不会什么辗转腾挪的功夫,难道在军中之时,没有高人指点他武艺么?”
“哈哈,四弟,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在军中之时,少林寺的法弘神僧和崆峒派的青林上人为了抢你三哥,好悬没打起来!”魏胜笑道。
贾英雄看看徐虎那傻傻的样子,觉得不可置信,“可是我刚才跟他交手,他可不像大哥,轻轻一跃,就那么老高!”
“四弟,你有所不知,那些高人教徒都是因材施教,你三哥骨骼强健,又是天生神力,练的是外门功夫,方才与跟你动手,他也是留了几分,为兄怕他出手不分轻重,枉自与人结仇,所以这次出门前,特意叮嘱,与人动手最多用七分力??????”
魏胜话音未落,徐虎疑惑道:“大哥,你不是说只能用五分力么?怎么又变卦了,若是能用七分力,老四哪里熬得住我一拳!”
贾英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这是魏胜怕自己面子上过不去,特意加上两分。
夜色已深,庙里安静下来,只是不时的传来柴爆声,贾英雄身上只有一件登山服,哪里耐得住腊月的寒风,早已换上了徐虎的棉衣,和徐虎一起,躺在火堆旁,酣然入睡。
魏胜看了依靠在墙壁上的何良一眼,使了个眼色,哥俩默契深厚,悄悄起身,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魏胜看了屋中一眼,才悄声道:“二弟,英雄虽然有几分可爱,可他的身份却仍有疑问之处,难道你没发现?为何要提出与他结拜?”
何良未曾习练武艺,耐不住严寒,瑟缩一团,脸上却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大哥,小弟怎会没有察觉?可咱们这一趟进临安,危机重重,谁也说不准朝廷此举到底何意,眼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我看英雄看似莽撞,其实却也有些心计,是个可用之人??????”
“可是他的身份??????”
“大哥,若是他当真心怀鬼胎,任他一人到处作为,还不如叫他跟在咱们旁边,最起码能有个监视。”
“可是那万箭攒心的誓言,也太重了些!”魏胜迟疑道。
“大哥,若是真能为大宋除一金国奸细,难道你还舍不得这一条命么?”何良郑重道。
“二弟所言极是!”魏胜微微一顿,又道:“我见老四虽然力气不小,却并未练过真功夫,我有心传授他,又怕他是奸细,因而犹豫不决。”
“这个??????”何良略略思忖,道:“大哥,我看不如就传授他一些,左右习武也非一朝一夕,另外,你也可趁机查探他的根底。”
魏胜点头。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兄弟四人胡乱用积雪擦了把脸,魏胜叫徐虎把包袱里的干粮拿出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是没吃过昨日的罐头,面包,徐虎倒也不觉着这干粮如何难吃,可此时,实在咽不下去,道:“大哥,老四带来的干粮,不是还剩下一些,带着也是沉重,不如吃了吧?”
贾英雄咬了一口面饼,也干脆扔在一边,附和道:“就是,就是。”
何良看着二人,笑道:“昨天我和大哥商量过,老四带来的干粮工艺新奇,见所未见,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
贾英雄和徐虎心中不满,还要再说,可眼见魏胜一张脸阴沉得很,却是谁也不敢多言,各自低头继续啃着面饼。
吃喝已毕,兄弟四人出了庙门,向着临安城行去,雪驻风停,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景象,空气干爽清新得很,贾英雄一边走路,一边大口的呼气,没有一丝一毫污染的清新空气,连带着贾英雄心中些微因为穿越到这个陌生世界的阴霾,也早已散尽。
贾英雄不学无术,闲来无事,便尽是看些闲书,尤其武侠和穿越,他只觉天高任鸟飞,宏伟的未来即将展开,自己马上就要变成真正的英雄了,于是,越走脚步越是轻快,越走心情越是激荡,忍不住引吭高歌,“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