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接下来几天，陈邻和陈森白天上阵杀敌。晚上回来之后，陈森虽然很疲惫，但还是要认真的在帐蓬四周，甚至在大帐内，将且漓准备好的各种机关一一破去，才能安心休息。

甚至在这初冬时节，也难为且漓不知从哪找来的，浑身已经僵硬的蛇，被放在二人的被窝里，然后这些蛇就成了二人的蛇肉羹。

陈邻看着防不胜防的各种机关和毒蛇，甚至好几个晚上跑去林冲那里借宿，顺便向林冲请教一些轻身功法。而陈森对且漓设下的机关等物，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看得陈邻一阵无语。这有了喜欢的人之后，男人原来会变成弱智的？

再说对于郧阳的战事，按理说郧阳军战力太寻常，以历州军的实力，一举荡平郧阳左备身大营应该很容易。

但且重老于军伍，每次交战，在郧阳军形将崩溃之时，他都会下令鸣金收兵。只亲自上阵厮杀两场，陈邻就知道了且重为何会采取如此做法。

独龙坡战事结束之后，陈邻曾说过，当时应该不要那么急地攻下独龙坡大营，而是逼郧阳不断向独龙坡增兵。如果能够在独龙坡让郧阳军元气大伤，那么等兵临郧阳城上，历州军甚至都不用去费力地攻城。

也就是在战阵中尽可能多的消灭郧阳军的有生力量。这是因为不论历州军准备地多么充份，在攻城这方面，一定会有很大的损失。

拿下郧阳之后，如果历州军损失太大，鄂城直接背盟向历州挥起屠刀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一点就算且重没有想到，且淹和林书浅，以及其他军将肯定会提醒且重。

如今且重每日里猛攻郧阳左备身大营，然后瞅准时机鸣金收兵。郧阳方面便是知道这是敌人的计策，继续为左备身大营补充兵力，完全是饮鸠止渴。但这杯毒酒，郧阳屈突昧却不得不含泪咽下。

这一日早起之后，大帐外白茫茫一片，昨夜竟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放眼望去，连绵的营帐尽数披上了素状，帐外的篝火只余轻烟在缓缓升起。早起的军士身着黑甲，在一片洁白的天地里看起来分外醒目。

陈邻他们的营帐前，有几道调皮的秀气脚印。再看陈森，已经盯着这些脚印在傻笑了。

“走吧，昨日有军报传来，鄂城军在郧阳以南一百里，挡住了郧阳十万大军。”陈邻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道：“而且鄂城方面也传来消息，他们重建了左右骁骑，这两天就会来到战场。”

“也说是说，似我们这样的打法快要结束了？”陈森问了一句，见陈邻点着头，有些遗憾地道：“可我如今还是初阶武者，总感觉似要突破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陈邻一阵沉默，陈森能感觉到自己似要突破，可他自成为初阶武者至今，却是没有丝毫其他感觉。别说陈森说的快要突破，他这些天努力运转经脉里的内力，至今没有感到丝毫进境。

不过看着来来往往的军士，一个个缩着脖子的样子，陈邻心里又肯定了自己的武者身份。前些天且没公子派人送来的辎重里有冬装，而陈邻穿上之后却感到有些热。问林冲才知道，武者只需运转内力，基本上就无惧寒暑了。陈邻即便只是初阶，武者的特质还是有的。

昨夜的雪下得并不大，一脚踩下去还没有没过脚面，因此并不影响今日的大战。

历州军攻打郧阳左备身大营，从来都是左骁卫李放先带着骑兵一阵冲营，然后左威卫大统领带着他和重步兵，将被骑兵切割开的郧阳军再次切碎。

最后，就是历州军的新兵，捡漏战场上的其他敌人。

一切都井然有序，让陈邻看到了历州军的训练有素以及，尚武嗜杀。

“杀！”陈邻在这战场中，也挥撒着自己的汗水。其实战事持续到如今，陈邻已经有些累了。他晚上躺在帐中，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想完成心中大志，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比现在轻松。那么他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说因为实在太难，他会中途放弃？

“大哥，你看！”突然，耳边传来陈森的声音。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陈邻意外地看到，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就在他们不远处，此时竟有一个青年，手握亮银枪神出鬼没，一身白衣胜雪地纵横开阂，凡所遇历州军士，在其手中全无一合之敌。

陈邻看去时，适逢那青年一枪挑翻一个历州军士，正向他们看来。那一枪，在陈邻眼中太惊艳，此人是个武者！

白甲白披风青年身周躺倒了十多具尸体，更有其他历州军士将他围在中间。只是慑于此人刚才的威势，一时间竟再没有人敢向他迈出一步。

混乱的战场上，于他们所在的这一方小小天地里，竟霎那静了下来。

“二阶武者，很强！”陈森向陈邻轻而坚定地道：“但我想会会他！”

陈邻猛地看向陈森，如果此人真的是二阶武者，那陈森上去岂不是送死？

“大哥，我这些天一直想要突破，但已经厮杀这么久，我总是感觉还差了一点。”陈森看着陈邻，道：“大哥，此人或许就是我的机会！”

“好，我们一起去。”陈邻挥手，将陈森将要出口的劝阻打断，道：“打虎亲兄弟，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陈邻向陈森笑笑，道：“二阶武者吗，我也想会一会呢。”

陈森心里一阵感动，他知道这是陈邻不放心他一人面对二阶武者。而且说真的，让他独自面对二阶武者，他心里也有些发憷。

“商量好了吗？”对面白衣青年的声音传来，道：“这里尽是些土鸡瓦狗，你们两个还算能入我眼。商量好谁来送死了吗？”

“历州大司马帐下陈邻，陈森。敢问兄台如何称呼？”陈邻和陈森一起向青年问道。

白衣青年嗵地一声，将枪杆插入雪泥地中，双手抱拳道：“郧阳城主贴身护卫，屈突奋！”

姓屈突，而且是屈突昧的贴身护卫，那就是被赐了姓的家生子。也就是祖上世代为奴，得主家赏识而得赐姓的奴仆。从这一点来说，这屈突奋确是比许世安强了不少。

“屈突兄，看刀！”陈邻一个箭步向屈突昧冲去，同时运转内力，扬起的百炼刀在初升的骄阳下，耀出明亮之芒。陈邻感觉，他的这一刀，是他这些天以来，挥出的最强一刀。

“来得好！”屈突奋探手抓住枪身，抬起一脚踢在枪杆上。手中亮银枪舞出几朵枪花，然后一枪向陈邻刺来。

陈邻还在向着屈突奋前进的途中，突然的，屈突奋枪尖上传来的凛冽，在他的眼中成为一点精芒并迅速明亮，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璀璨。陈邻心中一惊，再一脚点在地上时，身体迅速移位。

但是没用，那点精芒仍然向他点来，带着不点在他的眉心逝不罢休的狠辣。

“大哥！”陈森跟随在陈邻身后，将这一幕完整地看在眼中。但他心中衡量一番，却发现此时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补救，终会慢了一步。

心中骇然之下，陈森将手中百炼刀，向着屈突奋投掷出去。灌注了他全身内力的一刀，向着屈突奋呼啸而去的同时，陈森右脚猛地一抬，自靴筒中飞起一把匕首，被他探手握住，加大力度向着屈突昧而去。

陈邻当然也听到了陈森的惊叫声，更是看到陈森的百炼刀，以迅若流星之势向屈突奋飞去。此时的陈邻，有了和陈森一样的感觉，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终是难逃被这一枪点在眉心。

又一次一脚落地时，陈邻又一次调整方位。他不是神仙，刚才的一冲之势在狠，此时在此大势下，根本不能停下身子，只能以调整方位的方式，做出徒劳的保命之举。

但陈邻和陈森，以及屈突奋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刚才屈突奋在这方圆十丈里，杀了十多个历州军。此时历州军的尸体，仍然横七竖八地倒伏于地。

因此，当陈邻这一脚落地，想要调整自身方位时，脚下突然传来不适，却是他一脚踩在了一具尸体的胳膊上。

这令陈邻自身努力调整的方位，自此有了细小的偏差。陈邻尚来不及吃惊，突然发现始终映入自己眼中的那点精芒，突然消失了。

屈突奋也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将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他前着陈邻冲去的速度不减，手中亮银枪倏忽间收回，绕着蜂腰盘旋一圈，再出现时，以枪尖轻挑。陈森搓向他的百炼刀立刻打着旋飞往他处。

再看屈突奋，几个错步欺近陈邻，亮银枪一个神龙摆尾，枪尾狠狠地击在了陈邻的胸口。

嗵的一声，陈邻胸前甲页飞溅，口中更是鲜血如雾喷涌而出。直到摔倒在地，陈邻口中鲜血仍未吐完。

而屈突奋枪尾击中陈邻之后，身随枪走，一个转身枪尖一晃，整杆枪以一道直线，毫不停留地向着陈森一枪刺去。

陈森眼中有寒芒闪过，他紧握着手中短匕，在那一点寒芒映入眼中时，他没有像陈邻那样调整身子方位，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那寒芒冲去。

叮地一声轻响，伴着一声轻咦，然后是金铁相蹭的刺耳刮擦。陈森竟以短匕精准地点在了屈突奋的枪尖上，令屈突奋有些意外。接着，陈森的短匕贴着他的枪杆，誓要将他手指切断般一路疾驰。

屈突奋怒哼一声，他双手举着枪杆向前一推。同时自交战以来，第一次的身体向后跃去。陈森的一记短匕，以搏命的打法，将他逼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