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深渊底部尽碎石,陈邻被唐可邻以绿色树叶载着来到渊底,以照明的法术让渊底明亮,但是看到的一切,却令两人有些失望。
修仙六艺,丹、器、符、阵、灵兽、法术,陈邻修炼日短,至今除了掌握了东来经之外,其他五艺都算得上白纸一张。对于阵法一道,他更是只在聚灵阵中打坐,修炼过引灵入体而已。这里有没有上古阵法,陈邻是看不出来的。
陈邻看不出来,唐可邻却看地非常清楚,这里只有修筑祭坛时掉落的碎石,甚至碎石下面,也没有上古大阵的丝毫踪迹。
见唐可邻很失落的样子,陈邻甚至从怀里取出单纹果,自己服下了平生第一次的五分之一。单纹果磅礴的灵力瞬间转化为法力,将他已经消耗了大半的法力尽数补充,甚至陈邻还隐隐感觉,丹田那里有些憋胀。
这是以如今陈邻的丹田规模,身上又没有其他伤势,虽然只是五分之一,但单纹果的灵力对他而言还有些庞大。
陈邻以丹田里饱满的法力,祭出铜镜在深渊纵横划动,令乱石纷飞烟尘四起。直至唐可邻令他住手之时,已经将深渊里搅得底朝天,但还是没有发现上古阵法的丝毫踪迹。
“看来,我还要继续承受病痛的折磨。”唐可邻有些失落,她来这里之前,研读过很多典藉,甚至为此还专门精研阵法,以至于这几年里修为都被耽搁下来,没想到最终却是一场空。
“说不上到底是哪里痛,只感觉浑身从皮肤到血肉,从骨头到骨髓似乎都在痛。经脉里似灼热又似冰寒,丹田似塌缩又似肿胀……”唐可邻道:“这种不知名的痛,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这是不是痛,到底是一种什么病?”
病痛是实实在在的,陈邻昨晚亲眼所见。而且在他没有来到唐可邻身边之前,他很清楚唐可邻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呼,听着令他都瘆地慌。
“我听师父说过,这世间有专门研究丹道的宗门。”深渊里有他们的照明法术,为陈邻照亮了唐可邻脸上的失落,他有些心疼地为其出着主意道:“唐姑娘不如找一下这样的宗门,让那些丹道大师帮你看看?”
“说什么呢?”唐可邻白了陈邻一眼,道:“凡人里都有不得已的讳疾忌医,我们修士更不能将自己的秘密泄露给他人。而且,如果我当真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暗灵根,被人知道之后,我自己性命不保也就罢了,还有可能给家族惹来灭顶之灾。”
暗灵根太难得了,只一个修炼速度惊人,就足以令人觊觎。可以说一个身具暗灵根的子弟,可以令一个家族或者宗门辉煌数千年!这样的好处,别说仇人,便是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集的势力,也会心存忌惮。
唐可邻见这里并没有上古阵法想要回去,却不料陈邻比她更执着,在这巨大的地底空间不断搜寻。甚至将剩下的五分之二单纹果也服用,以铜镜在所有可能不可能之地切下大块碎石,整整一天之后,陈邻才不得不放弃。
“陈兄比我还紧张这上古阵法,找到之后是想要将其破坏吧?”当陈邻努力寻找阵法,累地自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时候,唐可邻问道。
“是啊,虽然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但我的乡亲和父老,还有朋友兄弟都还要在这里生活。”陈邻擦一擦头上的汗水,道:“我不能明知道他们被当成了祭品还无动于衷。”
“陈兄想过没有,如果你当真破坏了阵法,当那位被镇压的大凶脱困之后,一口气将这禁灵之地的所有人都杀光。那时,你又该如何?”唐可邻向他道:“上古仙人镇压大凶于此,肯定也是经过权衡的,或许相比于那凶物造成的杀业,以天坑生灵为祭品是不得以的选择呢?”
“唐姑娘可知,我其实活不过二十五岁。”陈邻沉默片刻,将陈芳为了方便夺舍才收他为徒之事,向唐可邻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就因为我活不过二十五岁,所以就该死吗?就因为那些仙人有过权衡,所以我天坑百姓就该接受成为祭品的命运吗?”
“唐姑娘可还记得,我曾经以为你是流星,还向你许过愿。”唐可邻惨笑一声,道:“我许的愿望是一统天坑,成为这天坑之主。”
见唐可邻脸上似笑非笑,陈邻也苦笑一声,道:“可笑吧?我向你许愿之时,正在努力成为军士,然后心甘情愿地上战场撕杀!这多么可笑?我竟是成为祭品之后,还傻傻地,充满热情地主动跑去献祭!”
因为思虑过甚导致短命,然后被陈芳毫不愧疚地选为夺舍的对相,这是陈邻心中永远的痛。在他看来,便是他只有一天可活,也不该成为别人心安理得的牺牲品!
唐可邻也是直到此时,才知道陈邻竟还有如此遭遇。再想想整个修仙界对凡人的态度,不论凡人对仙人何等的恭敬,修士总是认为理所当然。只是又有哪个仙人,在降妖除魔之时,是真的单纯地在为凡人谋福祉?
重新飞上深渊平台之后,陈邻感应一下时间,又是一天的卯时。如果不是平台上已经分成两半的蚯蚓尸体,他会误以为还是昨天。
走出深渊没有门扇的大门,外面石室里,那些妇人女子还在。只是从昨天开始再没人来送吃食,看到陈邻和唐可邻,这些人虽然重新开始惊慌,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之前陈邻找且漓的时候,有军士过来拦截,被陈邻一记收起威力的风刃术毁了丹田的军士,如今也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开始接受自己变成普通人的事实。
“大哥,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陈森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之前他被大字形钉在石壁上,韩梦怡为了更好的折磨他,一日三餐却不曾间断过。
且漓还倚在他身边,唐可邻帮且漓穿衣服的时候,将衣服打了死结,所以当陈邻再次看到且漓之时,她身上的衣服仍然完好。
踢醒几个正在睡觉的军士,让他们去制作担架。陈森是全身骨头都被捏断,未经医治重新长好的骨头全部畸形,现在身体还是扭曲地夸张,仍不能自己行走。
“我和唐姑娘去深渊下面看了一眼,并没有其他发现。”陈邻向陈森解释一番,又小心地察看一下其手臂骨头,道:“别担心了,等出去我就帮你医治。如今我也算仙人了,定能帮你医好。”
嗯!陈森点点头,他虽然没有想到陈邻回来之后,竟成了仙人。但是两年前他就知道,只要陈邻回来,他受再重的伤吃再多的苦,大哥都能帮他找回来。
“对了大哥,韩梦怡和林冲呢?”陈森看来看去,自那道门里再没有任何人出来。
“那道门有阵法,是祭坛的一部分。”唐可邻为陈邻解释道:“里面发生的一切,外面看不到也听不到。”
向陈森一再解释,韩梦怡之死当真是个意外。陈森虽然不再说什么,但仍然可以看到他的愤愤难平。
韩梦怡将陈邻折磨地体无完肤,却没有将自己的遭遇用在陈森身上,甚至没有刺瞎陈森的眼睛。乃是韩梦怡要在陈森面前遭蹋且漓,要让陈森亲眼看着。如此整整一年下来,陈森对韩梦怡的恨,陈邻都不敢想象。
担架制好了,陈邻让人抬着陈森,然后唐可邻拉着且漓的手,带着一班哭哭泣泣的女子,向着那盘旋着的秘道走去。
自前天晚上城主府遭遇剧变以来,整个历州城就被戒严。长史衙门辖下的城卫军上街巡逻,甚至左右备身大营也全部进城,一部分在城主府戒备,一部分在大街上戒备。
整座城里的人全都惶恐不安,心神惴惴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可是等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之后,戒严尚未取消,陈大当家重回历州的消息,却被传地沸沸扬扬。
“陈大当家是谁,怎么没有听说过?”
“哦,你是这两年新搬进城的。我跟你说啊,陈大当家……”
“什么,这世间竟有如此……”看看神色凝重的军士,立即改口道:“如此恶徒?”
开始人们还大着嗓门,此处无银地与邻居讨伐着当初的陈大当家,认为历州已经平定,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地挺好,陈大当家此时大闹城主府,实在不当人子。陈大当家也不想想,当今君上的父亲,可是天坑之主!
到了中午,城主府仍然没有陈大当家授首的消息,城中人们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位陈大当家竟有如此能耐,竟可以在城主府坚持这么长时间。
直到晚上,人们开始道路以目!
陈邻当初再惹人厌,他也是历州人!想想如今那位历州之主,一个空长了男人皮囊却没有男人功能的厌物,只是有个好爹,才在尚武的历州人头上耀武扬威。而且有消息传来,由于独龙坡大营歼灭了李放的右骁卫,韩城主已经派了韩梦超统兵十万前去弹压。
话说,有了郧阳独龙坡大营牵制,鄂城的韩城主手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
整整一天,人们伸长了脖子向城主府方向瞭望,不管什么消息,人们希望有任何消息从城主府传出。
然后到了晚上,月亮似比昨夜还要圆,还要明亮。都怪这亮晃晃的明月,扰地整座历州城的人集体失眠。人们便是躺倒在床,也要好生调整一个睡姿,好让城主府有任何消息,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应对。
在这种纠结中,时间从子时到丑时再到寅时,当时间终于过了卯初,到了卯正,然后卯末辰初之际,城主府有哗然声起。
历州全城百姓一个激灵,就是平日手脚不灵便的老人,也一个鲤鱼打挺,以赛过小伙子的速度冲出家门,与邻居道路以目,然后一起看向城主府方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