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红袖书院出来之后就察觉到不对劲,像幼仪这样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不带侍从呢,加上你之前的行止坐姿我猜测你应该是大腿或者臀部受了伤,所以我立即跟了上去,在巷口有人堵我,被我顺手打晕套上了他们的衣服。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察觉到这帮黑衣人之外还有一群人一直按兵不动,便在一边查探情况,还好赶上了。”
在林东救下幼仪之后,出现了一批紫衣女子,可说个个心狠手辣,那帮已经胆战心惊的黑衣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活口,林东毕竟还是一个从没杀过人的现代人,血腥的场景让林东颇为不适,但这可说是林幼仪的家事,林东自觉无权置喙。
林幼仪吩咐手下人打扫现场,便领着林东来到了临襄侯府,侍女小大正在帮她包扎,少女毫无自觉地露出一对修长圆润的玉腿和粉嫩的藕臂,让林东大饱眼福,幼仪胳膊上的伤口只是划伤而已,但大腿靠近臀部那里的伤口却是深可见骨,又没有静养,导致伤口被撕裂得更可怖了。
“老师应该也猜到了吧,我这里的故事很无聊呢,就是一群亲戚趁我不在想要重新夺权而已。早上我说的处理事务就是如此,那人自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便想和我同归于尽,现在看来这只是个障眼法或者是试探吧,晚上这波才是杀招。”
少女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这场杀机重重的伏击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那他们是怎么预料到你晚上会出门的?我虽然早就计划好请骆院首在四绝楼吃饭,但外人应该不知道才是。”
“当然不是老师的问题。”林幼仪将衣服穿好,掩盖住了那动人的少女风情,她摇摇头道,“是我故意出来的,幼仪在钓鱼呢,他们自以为勾搭了某位大人便可以万无一失,其实他们的行动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正好一网打尽了。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少女说得很平淡,甚至连一点自嘲都听不出来,林东感觉有些莫名的心疼,权势和金钱的力量真是恐怖,可以让本来血脉至亲的家人自相残杀,光今晚怕就是有近百条人命成为了牺牲品,日后林幼仪的清洗还会更加猛烈。但这能说林幼仪手段毒辣吗?作为临襄侯的独女,这些本来就是她应得的,亲戚可以要,给了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但是抢那就过分了。若不是林幼仪着实有些手段,换一个真的淳朴无辜的少女,怕是要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那林幼仪就不无辜吗?
林幼仪似乎知道林东的心思,自己在别人眼里怕就是手段毒辣的女魔头吧。
“我知道老师在想什么,若是老师出口,我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林东摇摇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同情弱者是人类的天性,现在他们处在弱势,所以我于心不忍,但若是幼仪被他们擒住了,下场恐怕也很凄惨,那个时候我又该痛恨他们了,所以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林幼仪扬起头道:“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像那个林西县这样的亲戚幼仪杀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您会觉得幼仪手段狠辣么?”
“不会,这话是真心的。”林东笑着道,“幼仪忘了我教过你什么吗?不看过程光看结果的都是耍流氓,单凭表面评定人心好坏那是圣母干的事情,我们武侯奇门的弟子可不会这么做。当然能少杀还是尽量少杀的好,罪无可赦的别有用心者杀了也就杀了。”
林幼仪芳心一颤,她凑到林东身边,犹犹豫豫地道:“老师,您能摸一摸我的头吗?”
林东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右手抚上了少女的一头青丝,突然心血来潮,他轻轻道:“咕噜咕噜毛,吓不着,吓不着。”
林幼仪扑哧一笑:“老师,您真当幼仪是小孩子啦。”
“不管怎样,既然老师发话了,我会比原来计划中的少杀一半,而且……”林幼仪坐了回去,对着门口拍了拍手,“我要送给老师一份礼物,来人,把他带上来!”
几个紫衣女子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他看着林东师徒两人,露出一丝苦笑,林东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竟是襄阳司马温仁。
“怪不得,怪不得!”在刚开始的讶异之后,林东恍然大悟,一切怪异的点都解开了,“怪不得那些人敢在襄阳做出这种事情,怪不得这么大动静襄阳防卫一点反应都没,怪不得幼仪明明预料到了却仍把自己置在了风暴中心。”
林幼仪笑着道:“是啊,那些臭鱼烂虾怎么值得幼仪来钓呢?幼仪想钓的当然是襄阳司马这条大鱼。”
温仁苦笑一声,坦然地道:“是我输了,我今夜调开襄阳城防,本是为了方便他们行动,没想到反被林小姐抓到了这个空子。林小姐以自身为饵,最终却是钓了我这条鱼,无论手段还是胆魄都是大的吓人,温仁不及也,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林东叹了一声道:“颍王的局势已经这么危急了么?需要你出如此下策?”
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温仁反倒坦然了:“倒也不仅是如此,也是为了报复林小姐帮助太子一脉走私银矿的事。”
林东询问地看了眼林幼仪,少女点头道:“没错,太子一脉乃是皇权正统,何况还花钱让我办事,何乐而不为呢?所以我也没怪你,不过你为何要对付我老师呢?”
林东心中一紧,他知道幼仪绝不会无的放矢:“看来温司马那头病牛是真的别有用心喽?我不明白,我们四绝门既然投靠沁阳公主,而沁阳公主又和颍王兄妹情深,温司马为何还要对付在下?”
温仁坦率地道:“看来我颍王府也有林小姐的人啊,林小姐好手段!至于林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因为我看不透你。”
“就因为这个?”
“对,就因为这个,武侯奇门的弟子个个都是当世之英杰,但你们的行止太奇怪了。我温仁很少佩服别人,但像智绝这样的人才当一国宰相都绰绰有余,我远远不及也。可就是这样的人才,你竟然让他管理三千人的农庄,我只能得出结论,恐怕你们武侯奇门这样的人才还有很多。而林兄现在所做的事情,却不是寻求一展抱负,而是为武侯奇门造势,短短数月你便与颍王、沁阳公主、谷曹侯、临襄侯都扯上了关系,所图之大,实在是难以想象。”
温仁顿了顿,接着道:“你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变数,这样的变数若不能真真切切地掌握在手里,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毕竟我和颍王殿下都输不起。”
原来太过出色,真的会招人恨的,这大概就是帅得天打雷劈吧……
林东沉默了片刻,从牙缝中挤出了十个字:“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温仁苦笑一声:“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能,成王败寇,悉听发落。”
林东看了眼林幼仪,少女会意,说道:“我本来是想处理掉温大人,颍王殿下再愤怒也不敢动一个县侯,幼仪还可以给太子殿下卖个人情,不过现在,幼仪改主意了……”
林幼仪笑着对林东道:“如何处置温大人,幼仪但凭老师做主。”